1.
一到约定地点孙翔就有点不好。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废话肯定眼熟啊这不是周泽楷么!
孙翔盯着周泽楷,内心尴尬无比,甚至忽略了周泽楷身边的妹子——他此次的相亲对象。
此时是孙翔退役的第二年。
孙翔家境不错,父母给投资了个网吧,孙翔每天坐在柜台上看门,日子挺清闲。
游戏退役了,工作安稳了,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以前打游戏全联盟也找不到几个妹子,情商一向欠费的孙翔根本没有掌握把妹技能,只能被父母逼着频频奔赴各类相亲场所。
比如今天,现在。
女方叫什么来着?
孙翔努力回忆回忆,只能勉强想起对方姓周。
所以,周泽楷是……女方的亲戚?
孙翔硬着头皮走向预定的桌号。
他感觉有点丢脸。
找不到女朋友以至于要走相亲路线,男人的耻辱啊!
周泽楷比妹子先注意到孙翔。
从孙翔盯着这里的表情和移动方向他大致猜的到,看来今天自家妹妹的相亲对象就是自己的前队友了。
大多数时候心地善良的周泽楷,看着孙翔明显尴尬的表情,在内心颇为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当然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自家妹子性格活泼,喜欢逗逗相亲对象,这次拖他来时发出了“首先在品质上打击对方”的宣言。本来周泽楷不想陪她闹,这次是临时被捉了壮丁没能拒绝掉——光看着周小妹逗人,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也会觉得难堪啊。更何况表达能力欠佳的他,还解不了围。
今天他做好了要如坐针毡一段时间的准备,但当他看到相亲对象是孙翔的时候,他开始觉得自己这次没有白来。
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2.
此次相亲气氛颇为融洽。
孙翔跟周泽楷打了招呼,弄明白周泽楷和周小妹的关系后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不愧是你妹妹,长得真好看。”
当年的联盟第一脸啊。
“……”周泽楷想自己该高兴?
“……”周小妹在心里给孙翔画了一个大叉,轻浮!
几个人点了菜,互相介绍情况。
孙翔跟周小妹不认识,前队友相见分外热络,就只冲着周泽楷说话,虽然多年不见周泽楷寡言依旧,但组合多年习惯了,总比跟个陌生姑娘说话要放松。
“你结婚了么?”周泽楷摇头。
“有女朋友了么?”周泽楷再摇头。
“啊?”孙翔吃了一惊,“你也没女朋友?”
孙翔想周泽楷长得帅,人品好,家境看模样也不会差,居然也没有女朋友?
太闷了么?
孙翔想了想,也对,自己是个女生的话,似乎也不想整天和不说话的闷葫芦在一起。
“没……”周泽楷答的略艰难,希望孙翔别问他为什么没女朋友。他是gay,这个太难以启齿了。
两人一问一答交流(?)了下退役后的情况,愣是把周小妹晾在了一边。孙翔不是个有眼色的,让周泽楷带周小妹融入话题未免太强人所难。周泽楷看看周小妹,示意她自己找机会插话。
周小妹无视之。
周小妹讨厌相亲,和相亲对象装腔作势地说家境闲扯淡简直让她恶心。把哥哥拖来就是想在各种层面上打击相亲对象,想谈,行啊,先比我哥强再说。周小妹对自己哥哥信心十足,周泽楷,从长相,从能力,一般人能比得过么?
周泽楷就是周小妹相亲路上的清扫器,以一敌万的战斗力。
孙翔当然不会想这么多。
他压根没想过周泽楷为什么会在他和周小妹的相亲场合出现。
实际上他也忘记此时自己是在相亲了。
于是此次相亲大致演变成了单对单的队友聚会。
其乐融融吃晚饭,买完单,三人交换联系方式,走出餐厅,愉快地各回各家。
3.
“哥,你前队友略逗啊。”周小妹给了孙翔一个好评,虽然一开始刷了恶感,但旁听了一会儿周泽楷和孙翔的对话,周小妹觉得孙翔还蠢萌蠢萌的,好玩。
“喜欢?”周泽楷看出周小妹不讨厌孙翔,略逗在周小妹那里算是个褒义词。
“没,他就跟没长大似的,我喜欢成熟的款。”
没长大?周泽楷回忆了下,的确,从认识孙翔第一天起,孙翔就是活力十足,兴致勃勃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
不够成熟么?
周泽楷笑笑,他倒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喜欢年轻冲动的款。
4.
孙翔心情愉悦地回网吧。
这次聚会真开心啊。
哎等等,他好像是去相亲的?
孙翔反应过来了,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姑娘,掏出手机给周泽楷打了个电话。
“嗯……那个什么……”真打了,面对默不作声的周泽楷,他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泽楷等他说。
“刚才没怎么跟你妹说话,对不住啊,你妹妹不介意吧?”
“没事。”她挺高兴的。
“那就好!”
孙翔愉悦地挂了。
周小妹问谁啊。
“孙翔。”
“他?干什么?别看上我了啊!”周小妹大惊。
“没,”周泽楷考虑措辞,“刚刚没跟你交流,他……很抱歉。”
“哈,才反应过来啊。”
周泽楷笑笑。
“孙翔真好玩。”
是挺好玩的。
以前在轮回,孙翔要么反应慢,要么抓不住重点,经常因为无心的一句话引起大家的哄笑。大家笑了他也不懂为什么笑,典型的娱人不自知。
“哥,我想到一个事儿。”周小妹突然郑重起来了。
“?”
“你看孙翔是你前队友,也算老朋友了是吧?”
周泽楷觉得这里面有点阴谋,不想点头。
“我看他这人不坏,能不能跟他商量下,先别告诉妈妈我跟他没戏,假装处着对象,省的妈妈老给我找人相亲!”周小妹给自己怒点32个赞。整天在相亲的战斗中调戏JP男实在太累了,好不容易遇见个熟人能挡一挡,她怎么能错过呢。再说孙翔是哥哥的朋友,有什么事交给哥哥嘛!
“这……不好吧。”周泽楷虽然能体谅自家妹妹的辛苦,好吧妹妹辛苦了他也会被拖累的很辛苦,但……相亲也是为她好……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周小妹知道自家哥哥一向拗不过自己,愉快地一锤定音。摸出手机来给孙翔打电话。
孙翔这边接到电话也很高兴。
他也不喜欢相亲啊!
每天被逼着去见各种各样的妹子,正襟危坐言辞小心,累都要累死了好吗!妹子们不错是不错,可迄今为止还没谈过恋爱的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异性相处。相亲不是没成功过,但处一段时间孙翔就烦了,哄女孩子开心着实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于是一个一个都不了了之。
这次相亲是孙翔最愉快的一次经历。与其和女孩子谈,孙翔觉得还不如跟周泽楷说说话,起码不用担心一句话不小心就得罪了人家。再加上周泽楷赏心悦目的多了。
所以孙翔一口答应,很是赞叹周小妹的智慧,周小妹隔着无线电也鲜明感受到了孙翔对自己的激赏,双方合作愉快。
5.
孙翔记了周泽楷手机号,就顺便加了他微信和朋友圈。
当初在战队,周泽楷的微博就和轮回官博无差,无非是今天大家表现很好,明天迎战XX战队,大家要努力布拉布拉,官话的毫无新意。要不是为了表现队友爱,孙翔都懒得FO他。现在好像依然如此,每到节日给家人送送祝福,没了。
奶奶生日快乐!买了无糖蛋糕今天寄到,搭配上周买的茶一起吃。出差不能回家很抱歉。@XXX
元宵节快乐!给大家送好吃的汤圆。@XXX @XXX @XXX @XXX @XXX @……
[图片]
@XXX 妹妹生日快乐!记得签收礼物。[爱你]
孙翔一条一条下拉,挺无趣的东西,孙翔却看得很投入。
看得出周泽楷对家人很关心,生日都是抢零点送祝福,虽然祝福语一般是简单的几个字,但细节里依然看得出周泽楷的认真和郑重。偶尔加的几句话非常贴心,能感受到家人间才有的温暖和妥帖。
孙翔一条一条看着,不知不觉居然看完了。
我真无聊啊。
孙翔嘲笑了下自己,内心暖乎乎的。
周泽楷真是个不错的人。
与此同时,周泽楷也在看着孙翔的朋友圈。
他给孙翔的号是专属家人用的号,所以只有家人相关。工作相关是另一个号。和孙翔换电话号码时他给了对方家人的。
下意识的行为,周泽楷回想起来也有点意外,不过也不需要多在意。多孙翔一个不多。
孙翔和以前一样有活力。
以前在战队的时候孙翔就很喜欢刷屏,游戏相关不必说,世界各地的趣闻,旅游指南,S市饮食推荐,各色俱全。
诸如#转发此条,一个月内必有好运#的内容孙翔更是见到必转,被调侃说生长在社会主义的新中国,怎么能如此迷信依然一片无悔地转发着。
现在也差不多。
@XXX 来单挑,我怕你吗![生气]
似乎是跟谁打游戏。
我妈说网吧空气不好,给我带来一盆植物净化净化,长得还挺好看的。
[图片]
图片里是一株青翠的君子兰,摆在一个笔记本旁,周泽楷为这棵植物默哀了一把。想来孙翔应该不太会养植物。
我长这么帅,条件也不错,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呢![苦恼]
似乎是相亲失败后的一条发泄,周泽楷点开评论看,第一条回复:因为你二。
孙翔回了个大怒的表情,要人家上游戏单挑。
周泽楷忍不住笑了,孙翔炸毛的表情如在眼前。
周泽楷翻着看,不知不觉过了睡觉时间。
周泽楷惊讶了下自己居然这么投入,放下手机睡了。
6.
周家二老对周小妹总算看上一个表现了无上的欣喜,要知道自家姑娘眼界太高,一个一个也挺优秀的小伙子在她那儿愣是碰了一鼻子灰。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那必须得请到家里给二老瞧瞧。
“干什么干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就叫家里,先谈着看看。”周小妹觉得自家家长怎么这么烦。
周小妹性格倔强,说一不二,周家二老知道拗不过,就逮着周泽楷直问,你也见着了吧,据说是你前队友?模样怎么样?谈吐怎么样?人品怎么样?体面不体面?诸如以上的布拉布拉。
面对一连串不带喘气的问题以及周小妹饱和暗示的眼神,周泽楷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笑点头。
周家二老看着儿子的反应,心里猜测应该不错。小周这当哥哥的一向靠谱。他们怎么知道周泽楷内心的挣扎呢。
见着了,是前队友。
模样很好。
谈吐……很可爱?
人品也很好。
体面是体面的。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问这么详细没用,妹妹她……
周泽楷觉得心好累。
“行,我们也不催着,先多接触接触。”周家二老最后一锤定音。
“儿啊,一定要多接触,不能放走了听见没!”孙家二老也在嘱咐孙翔。
女方答应进一步接触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孙翔模样家底都好,这一步迈出去本来就不难。关键是相处的时候孙翔得给力,不能处着处着和人掰了。当下要务,必须是多接触,将自己最成熟、最温柔、最值得女方信赖的方面展示给女方!——by孙氏二老。
背着孙家二老的谆谆教诲,在周孙两家家长的殷切期望下,孙翔和周小妹进行了第二次约会。
嗯,还有周泽楷。
周泽楷一见孙翔就笑了,只是嘴角微微上翘,也足够明显了。
孙翔冷冷地看他,自以为很严厉:笑什么笑!
眼前是最成熟,最温柔,最值得信赖的一个孙翔。
西装挺括,头顶发胶,脚踩皮鞋,从头到脚锃光瓦亮,俨然都市男精英一枚。
只看衣服的话。
加上人,就不太搭调了。
孙翔更适合松垮的运动系,穿正装有种挥散不去的违和感。他自己也不舒服,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
“我爸妈非让我这么穿,”孙翔严厉了一下接着萎了,“说这样能体现我成熟男人的魅力。”
周泽楷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一个“我理解”的眼神。
孙翔很感动。
周泽楷心想成熟男人的魅力果然不是靠衣服就能实现的啊。
孙翔看了看四周问周小妹呢。
周泽楷说遇见熟人就一起玩去了。
孙翔哦了一声,庆幸道:“幸亏没给她看见,虽然跟她不熟,但总觉得她看我这样一定会笑死。”
周泽楷安慰他,“不会的。”心道孙翔还挺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
总之呢,约会又变成了老队友聚会。
孙家二老把这次约会定在了商场,孙翔陪周小妹买衣服,展现一下壕气、耐心与温柔。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只余周泽楷和孙翔两个男人,逛商场?
孙翔对天翻了个白眼。
7.
俩人找个了饭馆吃饭。
孙翔把西服脱了,只穿着衬衣,嫌热,领口开了几个扣子。
“真麻烦。我本来以为相亲就够麻烦了,没想到假装相亲也这么麻烦。”
“对了,每次相亲都是你陪着你妹妹么?你不是也没女朋友,你自己不用相的?”
“不是,不用。”
毕竟共事过好几年,孙翔没什么障碍地听懂了。
“你居然不用相亲,真好啊。”
“自从我退役,我爸妈就忙着给我张罗,几乎是一星期一个,真头疼。”孙翔锤了锤太阳穴。
“我妹妹也是。”周泽楷想想自己妹妹的血泪相亲史,真心实意地同情之。
“唉,相了好多了,没有一个成功的。”孙翔认真地烦恼着,“我觉得我可能不喜欢女人。”
啥?周泽楷艰难地保持了淡定。
“对啊,”孙翔没事儿人似的说下去,“之前对我感觉不错的也不少,但处着处着就失败了。”
“我对她们没感觉,甚至觉得挺烦的。”
“我爸妈说这是因为我责任心不强,早晚有一天我能认识到女人的好。可我现在也不小了,至今没觉出女人好在哪里。”
“我之前的……女朋友?”孙翔考虑着用词,“就叫女朋友吧,说我对她们不认真。可我明明很努力了。”孙翔露出了周泽楷很熟悉的那种困惑表情,以前他意料之外地输比赛后偶尔会露出相似的茫然,带点小孩子气的不知所措。
周泽楷很想越过桌子拍拍他的脑袋,但他忍住了。
从孙翔的朋友圈上,周泽楷多少看得出他的努力,认真着装,压抑自己顺从女生,相处中如履薄冰。
就像以前对待荣耀一样,尽自己全力做到最好。
但正如荣耀教科书说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相亲和谈恋爱同样不是。
更何况你不喜欢啊。
周泽楷在心底默默地说。如果为荣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孙翔真心地热爱着这项运动。那在父母的压力下让自己那么压抑和烦恼,就毫无必要了。
这样的意思,却不知道如何传达。
“算了,”孙翔抹了一把脸,“不说这个了。”
“还是跟你在一起开心啊。”孙翔一秒又变得雀跃了,“你还打荣耀么,我闲着就去网游刷刷副本,成就感不如打职业,但也满放松的。”
周泽楷很久不打了,他工作忙,闲的时候就看看书听听音乐,游戏倒是很少玩了。不过他还是点了头,“偶尔。”
“就知道,”孙翔一下子笑的很灿烂,哪怕西装革履大背头,也还是年轻无极限的模样,“改天一起啊!”
周泽楷看着神采飞扬的孙翔,勾起一个笑容,“好。”
8.
两人吃完饭就到了晚上,顺便在周围逛了逛。
夜景不错,恣意的霓虹连成一片光的海洋,广场上小贩卖着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孙翔去买了个气球,递给周泽楷。
周泽楷不解。
“拿着,”孙翔酷酷地说,“送你。”
周泽楷接过来,颇无奈。
广场上拎着这个的不是小孩就是年轻女孩子,他一个奔三的男青年,跟这东西画风差别太大。
“为什么?”他问了问。
孙翔摸摸鼻子,眼睛看向一边,“以前我和女孩子出来逛,她们都喜欢要这个。”
周泽楷失笑,自己是被当女孩子哄了?
“我不用。”
“知道。”孙翔也显得很尴尬,“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啊,你陪我这么久,那什么,总该表示一下。”
孙翔也觉得自己蠢毙了,周泽楷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只能很失败地亡羊补牢,“你不喜欢吗?那先扔了,你喜欢什么我再去买。”
孙翔东张西望想看看广场上还有什么东西,看上去有点手忙脚乱。
虽然傻乎乎的,但也挺可爱。
周泽楷拎着气球对他笑笑,“没,我挺喜欢的。”
周泽楷逆光站着,眼睛里细碎的霓虹闪烁,他整个人仿佛镶着亮闪闪的金边,笑容清浅,非常温柔。
孙翔有点怔住。
周泽楷望着他。
孙翔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真有病。
虽然周泽楷是长得很好看没错,但自己至于这样嘛?
不过他心里本来就放不下什么事儿,扭扭头就忘了。
两人继续逛着,夜风凉凉的,孙翔一直没套上西服外套,打了个喷嚏。
“套上外套吧。”周泽楷关心地看了一眼孙翔,顺手帮孙翔拉了拉搭在肩上的西装。
孙翔不想套,穿这个太违和。
周泽楷强硬了一把,“会感冒。”直接把西服拿过来给孙翔披上了。
这动作暧昧至极,可惜周泽楷没多想,孙翔神经太粗指望不上。
旁边的卖花小姑娘却是擦亮了双眼,急火火地凑过来了。
“先生,要买花吗?”
时代在发展,社会风俗日趋宽容,同性恋人的大众接受度也渐渐走高。卖花小姑娘见多识广,看这姿势,看这气球,啧啧,有生意啊。
“花?”孙翔看了一眼,“玫瑰啊,不错。”
他是真迟钝。
周泽楷猜得出小姑娘误会了,但他决定顺其自然,“嗯,买一束。”
孙翔送了他一个气球,他送孙翔一束玫瑰。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当然这里边有多少玩笑的意思只有枪王大人自己知道了。
孙翔继续保持其杰出的迟钝度,欣然接受了周泽楷送的花,还用手机拍了照PO上朋友圈。
围观了全过程的周泽楷先生表示自己送的东西被对方重视,他很高兴。
10.
周泽楷拎着气球到家,周小妹一脸狐疑。
她悄咪咪地溜到周泽楷卧室,“哥,你跟孙翔俩人呆到现在?”
“嗯。”
“气球哪来的?”
周泽楷挣扎了下决定说实话,“孙翔。”
“他给你买的?不是吧你们俩男人!”周小妹凑近了闻了闻,“也没喝酒啊,聊什么聊这么久,还送气球!”
周泽楷思考了下,“没聊什么。”似乎没聊几句,就是到处逛。
“你们行啊,我跟我朋友都回来了。”周小妹惊叹了句,想起了什么又警惕起来,“等等,你不会和孙翔……和孙翔那啥吧?孙翔看着不像啊。”
周泽楷想了一会儿才懂周小妹在指什么。
她是误会自己和孙翔谈恋爱了。
周泽楷摇摇头,“孙翔不是。”
就和孙翔多年的相处,周泽楷感觉孙翔是直的。
等等,好像也没那么直?下午他还说自己似乎不喜欢女人来着。
周泽楷犹豫了。
周小妹观察着她哥的表情,突然咯咯笑起来,“虽然我也觉得他直,不过,嘿嘿,他长得也很耽美啊。”
“……”周泽楷被周小妹搞的很无语,“不要乱说。”
“真的,你们站一起挺配的相信我,俩帅哥啊。”
周泽楷彻底无语了。
临睡前周泽楷习惯性去刷孙翔的朋友圈。
孙翔拍了自己送的花PO上去,“今天特别开心。[图片]”
底下孙翔的朋友给他评论:约会去了?
没错!孙翔用了感叹号。
咦?哪家妹子啊,哥们这是要脱光的节奏?
不是妹子,以前的队友。
你这智商就别撒谎了行吗,怪寒碜的,汉子你买什么花,还玫瑰,啧啧。
爱信不信!
傻子才信!是汉子你开心个鬼啊,跟哥出去你开心吗?
没有回复了。
周泽楷刷了半天,没新回复,有点失落,睡了。
另一边,孙翔也对着屏幕发怔。
跟那哥们出去开心吗?孙翔问自己。
开心当然是开心的,但应该不是一个开心法。
模模糊糊的想法搞的孙翔有点奇怪,有点烦,还莫名其妙地有点怕。
最后他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管他呢,不想了!反正哥今天开心!
11.
孙翔找周泽楷打游戏,周泽楷上了以前练的网游小号,他玩了几把找了找手感,按照坐标去和孙翔会合。
时隔若干年,神枪手和战法再次做了一次配合。
非常完美。
尽管双方手中的账号不是一枪穿云、一叶之秋这种神级,而只是网游里普普通通的小号,他们依然配合的天衣无缝,在副本中撕裂小怪和BOSS,如入无人之境。
打完副本,周泽楷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然感,仿佛一夕穿回了自己还在轮回的时光,他和孙翔的双一组合在职业联赛中恣意杀伐,一近一远撕碎了几乎整个联盟的防线。
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那段勇敢浪漫一往无前的日子。
久违了,荣耀。
久违了,孙翔。
随着单调生活的日复一日逐渐冷掉的热血突然又回到了周泽楷身体中,在他皮肤下的血脉中肆意流淌。
非常痛快。
周泽楷放松了下手指,一个消息框弹出来,是孙翔的。
“干得不赖吧!”
“跟你一起打配合就是爽!”
周泽楷完全能想象另一头孙翔双眼灼灼发亮,下巴上扬,骄傲又雀跃的模样。
像他之前胜利的每一次,生气勃勃,仿佛有音符在眉间发尾跳动,欢愉的因子从心内往外溢。
周泽楷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他很平静,但和孙翔在一起,他总在不经意间被感染,进而由衷地高兴起来。
“嗯,很高兴。”
他回复过去。
另一边,孙翔依然噼噼啪啪地敲着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内心的喜悦。可惜他语文水平向来比较欠佳,打来打去也只能打出“干得好”“爽”这样言简意赅的短句。
孙翔有点挫败,他头一次这么希望周泽楷能理解他的高兴,可好像怎么措辞都传达不到位。
他看着周泽楷发过来的消息。
“嗯,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他回过去。
“你很久不打了吧。”
周泽楷的表现很完美,毫无漏洞,但曾经朝夕相处的最佳搭档看很明白,周泽楷并没有自己那么熟练。
“对。”周泽楷回的很快。
“工作忙?”
“还好。”
孙翔撇撇嘴,“不忙为什么不打了?”
“别的,也很有趣。”
“什么能比荣耀好玩?!”
“有的。”
哪怕打字,周泽楷依然惜字如金。孙翔被他打败了。
“你能多说点吗?打字又不用嘴!”
“呵。”
孙翔彻底被击败。
“我还经常打,放松放松不错的。”孙翔换了个话题。
“知道。”
“嗯,我也跟很多人配合过。”
“?”周泽楷不知道孙翔想说什么。
“但他们都不如你!!”
周泽楷看着这一行,内心涌上一阵暖意。
很感动。
被孙翔称赞了呢。
“不止是网游,”孙翔很认真地打着字,“你退役了后我也和别人配合过,你应该知道的吧,别的一枪穿云。”
“嗯。”
“但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感觉没有和你在一起好。”
“本来我以为是我年纪大了,状态下滑,跟不上年轻人了。”
“但经过刚才这一场,我觉得不是。”
“感觉不一样。”
“跟你配合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们俩都不小了,状态都大不如前,可配合起来……唉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能明显感觉到,跟你和跟别人不是一回事儿!”
周泽楷静静地看着不断浮现的文字串。
屏幕的光安宁地打在他的侧脸。
很多年了。
孙翔对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不需要拿孙翔和别人对比,他也很确定这一点。
第一次和孙翔面对面,还没从失败的漩涡中挣扎出来的战斗法师疲倦又茫然,坐在会议室听轮回和嘉世的官方人员进行谈判。他是这次交易的对象,明码出售,讨价还价。
这种场合周泽楷帮不上忙,于是他略带好奇地悄悄观察这个年轻人,从最佳新人到豪门出局,任谁都不能不对孙翔感到好奇。
似乎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看他,孙翔无意识地抬头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周泽楷一瞬不瞬地目睹了那双眼睛由死寂到燃烧的过程。
斗志被点燃,孙翔亮到灼人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年轻,蓬勃,永远不会被打倒。
双目相对,周泽楷的血液里燃起一把火。
孙翔于他,从来就不同于任何人。
那种可以轻易点燃自己的力量,只有他才有。
孙翔向来不敏感,大概意识不到,但“你不一样”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也许他比孙翔自己更能理解孙翔。
周泽楷感慨着,这样的心情,隔了漫长的时间,被对方这样表达出来。
时光是怎样神奇和温柔地缔造着缘分这回事。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另一侧孙翔还在艰难地试图表达,“我的意思是,你对我来说,很特别。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特别!”
“我明白。”周泽楷回复他。
“你也是特别的。”
“对我而言。”又加了四个字。
孙翔直接愣在了电脑那头。
怎么回事儿?这两句话哪里不对吗?杀伤力……有点大啊?
孙翔抚了抚胸膛,跳的有点快怎么破?
虽然不解,孙翔依然摸上了键盘,飞快地敲字:
“你能明白就好,我怕你不理解!”
周泽楷想着孙翔如释重负的模样,唇角浮起温柔的笑意。
12.
周泽楷跟孙翔约好了去孙翔网吧看看。
计划不如变化快,约好的日子他临时得加班,只能通知孙翔他不能去。
孙翔那边沮丧的厉害。
周泽楷也很抱歉。
于是他加紧工作,想赶快做完手头的工作,虽然晚点,说不定能去看一眼。
在周泽楷的不懈努力下,晚上十一点半,他还是赶到了。
这个点网吧还热闹着,可毕竟不早了,周泽楷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孙翔。他走进网吧,决定当个普通客人,看看孙翔是个什么工作环境就走,先不通知孙翔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孙翔歪在门口的收银台上呼呼大睡。
周泽楷想这下真得打扰到了。
他走近了瞧孙翔,孙翔疲惫的显而易见,眼眶下边青色很重,好像一晚上没睡似的。周泽楷看着有点心疼,想摸摸他额头,手伸出去了,怕把人弄醒了,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收回手,周泽楷趴收银台外边端详孙翔的工作环境。
一盆在照片里看过的君子兰,周泽楷猜孙翔不会照顾植物的,没想到君子兰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依然长得很健康。
君子兰旁边是排成一排的花瓶,很整齐,每个瓶里插着几支玫瑰。
周泽楷一愣,走进收银台里边仔细看。
果然是他送给孙翔的那一束。
孙翔把包装纸拆了,留下玫瑰养了起来。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枯萎,反而更加鲜亮,花瓣招展芬芳四溢。
周泽楷低头看孙翔,心里被某种温柔填的满满的,情不自禁,真的情不自禁,他小心地低下头,亲了亲孙翔的额角。
嘴唇在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擦了一下,很轻,根本不会被察觉。
玫瑰的香气浓郁逼人。
周泽楷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在喧嚣网吧的宁谧一角,发现了一个旷日持久又理所当然的秘密。
“喜欢你。”
13.
睡的模模糊糊间,孙翔觉得有人在看他,他不甚清明地睁开眼,眼帘里映着一个影子,好像是在笑着,笑的非常好看。孙翔觉得这个笑容在哪里见过的。
孙翔“咦”了一声,纷乱的回忆涌进脑子,安静的周泽楷,专注的周泽楷,沉思的周泽楷,斟酌着只说几个字的周泽楷……微笑的周泽楷……
微笑的周泽楷?
记忆里的影子和眼前的重叠,孙翔清醒过来了。
“周泽楷。”孙翔叫了一声。
微笑的周泽楷对他点点头。
孙翔还有点迷糊,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微笑的周泽楷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个微笑的周泽楷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是眼睛吗?
眼前的微笑的周泽楷,双眸又黑又沉。
孙翔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就是哪里不太一样。
如果他能敏感点,他就懂那里边是无尽秘密万千情思啊当然不一样啦。
可惜他是个十足的呆瓜。
“你来了?”呆瓜孙翔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了?!”
这次彻底清醒了。
周泽楷:“加班,晚了。”
只能解释到这一步,更详细说不来了。
孙翔也不知听没听懂,倒是一脸高兴的模样,“啊12点了,是很晚了。不过你能来就好。我从昨晚就开始收拾才弄到这么整齐,你不来看一眼我就太亏了。”
周泽楷盯着他的黑眼眶,“没睡?”
孙翔跟着他的目光摸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黑眼圈很重?”
周泽楷沉默不语地表达了肯定的意思。
“没事儿,重就重吧。”孙翔不太在意,“我带你去里间,我这里还是不错的,有空你可以常来啊。”
周泽楷没动,目光黏在他柜台的玫瑰花上。
孙翔顺着周泽楷看过去,想明白周泽楷的意思后,脸上有点烧。
“很好看啊,就养着了。”
孙翔脸红的模样让周泽楷很愉悦,他伸手给孙翔压了压因为别扭的睡姿翘起来的头发,动作就像已经做过一万次一样自然。压完头发,周泽楷的手没收回来,顺势向下用拇指指肚抚了抚孙翔眼眶下的青色,最后摸了摸孙翔脸侧因为睡觉压出的压痕。
太自然了。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动作发出方做的顺手,动作承受方很配合,不愧是曾经的最佳组合。
“以后,好好睡觉。”周泽楷有些心疼地说。
孙翔正在消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冒犯。
“你调戏我?!”孙翔炸了,“周泽楷,你刚才那样是在调戏我吧?!”
周泽楷不能忍地笑出了声,“对,调戏你。”
孙翔怒,不甘示弱地伸出手,用从电影里学到的姿势扣住周泽楷下颌,逼近,双眼亮亮的近距离逼视周泽楷,带点愤怒,带点羞恼。
周泽楷用身高优势俯视着他,笑意压不下去。
“可恶。”孙翔怒瞪,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加强调戏效果,电影里这时候男主角说了什么他早就忘记了。
周泽楷侧头不看孙翔,脸也红了。
他决定,如果孙翔再这么玩火,他就亲下去。
狠狠地调戏他。
14.
孙翔继续和周小妹有名无实地处着对象,开始还叫上周泽楷一起三人行,后来打声招呼今天要约会,注意躲着家长,就各干各的去了。日子平静无波,省了若干烦恼,合作双方都非常满意。
眼瞅着周小妹的生日到了。
作为“男朋友”,孙翔必然得表示一下。
孙翔没放在心上,却急坏了孙家二老,俩人算着日子要到了就开始凑一起叨咕叨,顺便数落孙翔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别又给放跑了。
孙翔装没听见。
周小妹生日这天他们约了中午,周家二老是想孙翔晚上一起去周家家里,被周小妹严词拒绝了。
孙翔比周小妹先到。
周小妹一进门就乐了,“呦~真正式。”
孙翔艰难地松松领口,“父母之命。”
也没看周小妹,东张西望了半天,“周泽楷没来吗?”
“没,我哥加班,抽出晚上的空给我过生日。”
“哦……”失望的很明显。
周小妹眨巴了下眼,这反应。
孙翔很快忽略了自己的失望,一边说一边胡乱地把东西递给周小妹,“祝你生日快乐啊,呐,这些都是送你的。”
99朵玫瑰,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大概是生日礼物。
“什么东西?”周小妹看看礼盒,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准备的。”孙翔很诚实。
“我收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收下吧。”
“还是别了。”周小妹觉得自己得避嫌。
“那就送周泽楷吧。”孙翔也没使劲儿让她,“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周小妹噗嗤笑了,“给我哥?”
“要不给谁?”没有第二个选择的好吗。
于是孙家二老给儿媳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就落到了周泽楷手里。
周小妹顺便把玫瑰花也给他了。
玫瑰哎,她拿着多不好啊。
周泽楷听了前因后果,略无奈,但还是收下了。
嗯,虽然不是那种意思,但能收到来自孙翔的礼物,周泽楷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给周小妹过完生日就不早了,周泽楷喝了点酒,有点困。
回房间看到周小妹转交给他的孙翔的礼物,周泽楷压了压困意,决定先把包装盒拆开看看。
一拆开掉出一大摞照片和一个小盒子。
周泽楷眨眨眼。
这是一套孙翔从小到大的照片,高清无码全裸婴儿期,光头开裆裤的幼年期,一笑露出一大个豁口的换牙期,一张一张直到最近的,神采飞扬的青年孙翔。
周泽楷带着微笑看完了这套照片,就是普普通通的照片,可架不住孙翔长得好,每张都有写真的质量。
周泽楷又打开小盒子,先是一张纸,周泽楷打开,
“全部的我,你愿意接受吗?”
盒子里赫然是一枚款式精致的戒指。
周泽楷有点招架不住。
他努力平息心绪,告诉自己这不是孙翔的意思这不过是无心插柳。然而翻涌的情思足够让他冲动一把了,他给孙翔打了个电话。
很晚了,但他现在顾不上,想听孙翔的声音,立刻,马上。
“周泽楷?”孙翔很快接了,声音里有点疑问,但他听得出孙翔是开心的。
“戒指。”周泽楷言简意赅,你,无心地,送了我,一枚戒指。
“什么?”一切都是他爸妈准备的,孙翔也被瞒在鼓里。
“你爸妈,给我,妹妹的礼物。”
“那个啊,”一无所知的孙翔当然领会不到深层意思,“我爸妈送了什么啊?我都还不知道。”
“等等,戒指!!”孙翔反应过来了。
“不止。”还有全部的你,周泽楷很平静。
“你等下。”孙翔想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爸妈塞给他一个东西让他带上,他看都没看塞兜里了,现在掏出来一看,中空环状,不是戒指是什么!
拿什么来拯救我!!!
孙翔心内一群草泥马在草原撒丫子狂奔。
“你……你别误会,”孙翔试图解释,“我不知道啊。我哪里想的到我爸妈居然要逼婚。”孙翔这句话说得严重了,孙家二老看孙翔和周小妹谈了也有几个月了,觉得形势大好。之前都是没认真谈几天就掰了啊——BY孙氏二老。既然这次周小妹能忍孙翔这么久,说明俩人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偏偏孙翔还不冷不热的,孙翔爸妈都要拙计死了。于是这次趁着女方生日,孙翔父母认为得抓住机会,想办法让这两个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两人百度了一下,采用了这么一个“妙招”。
戒指也不一定非跟结婚扯上关系,但明里暗里,也有点确定关系的暗示。
孙翔爸妈怎么想得到,这事情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乌龙呢。
“没,”没误会,周泽楷回答,“我很开心。”
“啊你开心……”孙翔本来想进一步解释,听到这句接不下去了。
这是……几个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你在哪里?”周泽楷没理他的停顿。
“外边,”孙翔答,“就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广场,我妈非让我去给你妹妹过生日,我哪能去啊,就只能在外边瞎逛了。”
“别动,我去找你。”
周泽楷把电话掐了。
孙翔傻愣愣地拿着手机。
今晚这通电话信息量太大,他有点招架不住。
零点时分的广场人很稀落,绵延的霓虹灯仍然喧嚣地亮着,孙翔抬头,银河灿烂,群星顽皮地在头顶闪烁。
孙翔呼出一口气,紧了紧外套,自心底泛生出一丝暖意。
周泽楷让自己等他,他想做什么?
孙翔猜不到,但此刻不知因由的喜悦却是真实的,他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关于幸福的预感。
他安心地等着周泽楷的到来。
15.
周泽楷在广场一角发现了孙翔,晚上冷,孙翔有点瑟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孙翔回头。
周泽楷迎上去,目光纠缠在一起。
他知道孙翔冷,直接用手臂圈住了对方,揽住他。
孙翔没有推开。
很奇怪,但孙翔觉得这个姿势很好,他很暖和,所以想靠近,不想远离。
而且他知道周泽楷有话对他说。
他仰头看着周泽楷。
两人凑得太近,孙翔闻到周泽楷呼吸间清冽的酒气。
“你喝酒了?”
“没醉。”
“有话对我说?”
“嗯。”周泽楷低沉的嗓音带着温厚的笑意,他微微低头,鼻尖蹭着孙翔的鼻尖,距离太近,姿势太亲密,双目相对。
温存的不得了。
孙翔的心软塌塌的,他手臂动了动,回抱住周泽楷。
“无口就是麻烦!”孙翔挑了挑眉,“喜欢我都不会说吗?”
周泽楷也笑了,“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网吧有摄像头,”孙翔脸红了,有点难以启齿,“我看到你,亲我。”
周泽楷也脸红了,做贼被发现了呢。
“喜欢……我?”周泽楷问,所以,你也喜欢我吗?
孙翔脸红红地急了,“你废话太多了!”
似乎是被戳破喜欢周泽楷让孙翔有点尴尬,孙翔闭上眼,视死如归地凑过去亲了周泽楷的双唇,飞快地一下,柔软的触感。
周泽楷也没再客气,搂住孙翔的腰更深地亲回去。
零点的钟声在广场的某个地方响起,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直到孙翔喘不过气了,周泽楷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孙翔大口呼吸,“太考验肺活量了。”
周泽楷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孙翔好奇地看着。
是一枚小戒指,银亮银亮的。
他也有一枚。
“你送我的。”周泽楷笑着强调。
“哼。”孙翔不理他,把自己那枚也拿出来,手心摆在一起,两枚小巧的圆环。
“戴上。”周泽楷拿了戒指,握起孙翔的手指。
戒指划过皮肤带起一阵触电的酥麻感。
以前看电视,孙翔总觉得这场面太矫情了,他不喜欢,但自己做起来,感觉的确……非常好。
虽然孙翔不愿意承认。
另一枚太细,只能套在周泽楷小指上,孙翔小心翼翼给他套上,又抓起周泽楷的手,迎着光看了看,“不错!”很得意。
周泽楷凑过去,亲他。
16.
周泽楷给孙翔看孙翔爸妈拍的照片,孙翔一边看一边怒,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父母吗?自己的黑历史就这么轻易地全部被卖了!
这什么时候拍的!
照片上他正在嚎啕大哭,伸着爪子似乎在要什么东西。要多怂有多怂。
孙翔怒摔照片,不能忍!
“我爸妈给我巩固对象能不能找点我形象好的,把这种东西给人看人家还要我吗?!”孙翔吐槽。
“挺可爱的。”周泽楷摸摸他脑袋,当然要你啊。
“可爱毛线!”孙翔挑出一张威风凛凛,握着玩具枪的,“这个才比较符合我的真实形象,帅!”
“……”照片上的孙翔眼睛瞪得圆溜溜,努力装出可怕的样子。这也只能说可爱吧。周泽楷心内吐槽,默默挑出一张孙翔比着V字手势的递给他,这样二二的风格比较适合你。
孙翔接过去看了看,“嗯,这种也还成。”
“……”
孙翔看了一会儿看烦了,他自己什么样他自己能不清楚么。
“你小时候的照片呢?也给我看看吧。”
“想看?”
“废话!”
周泽楷不太喜欢拍照片,他从小就表情缺缺,对着镜头很无趣,所以没什么照片留下来。他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遗憾起来。
自己的童年,没有办法和孙翔分享了。
“没有……不爱拍照。”周泽楷说。
“没有?”孙翔狐疑,“不会是太黑历史不想给我看吧?”
想什么呢,周泽楷失笑,“真没有。”
孙翔不再怀疑了,有点失落,“明明很上相,为什么不多拍几张。”
“……”周泽楷想了想,“没有照片,有日记。”
“日记?”孙翔眼睛刷的亮了。
日记什么的,比照片有料多了。
周泽楷看他的表情,觉得自己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信息。
但他还是找来给孙翔看了。
他从小就比较沉默,有什么事喜欢存在心里,记在日记里,就当跟自己交谈。
厚厚的很多本,从周泽楷识字起到他抛弃纸笔奔赴键盘,日记数目非常可观。
孙翔很哈皮地看起来。
小时候无非是,“今天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开心”“今天邻居的小弟弟来做客,他很可爱”这样简单直白的句子。
周泽楷陪孙翔看,本以为他会觉得无聊,没想到孙翔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翻一边振振有词。
“你小时候一定是个乖孩子。”
“嗯。”跟孙翔比起来,算乖的。
“简直能想象你一本正经扫地的样子,哈哈哈哈……”孙翔指着“今天我做值日,累”一行,大笑。
“……”哪里好笑?
……
……
诸如以上,孙翔对着日记本展开想象的翅膀,时不时地给出很给力的反应,虽然周泽楷完全get不到他的点,但光跟孙翔在一起,看他很有精神的模样,他就很欢喜。
翻完一本,孙翔很满意。
“哈哈,大体能想象你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什么样?”周泽楷好奇。
“很少说话,看上去很乖,但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挺多的。”
“乱七八糟?”
“对!”孙翔很坚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没有这么多想法呢。”认真回忆着,“我就是吃饭睡觉打打架,从来不想别的。”
“……”是你的想法太少,周泽楷无奈了。
孙翔振作精神,又去翻另一本。
“很有趣?”周泽楷已经不太想看了,孙翔却兴味十足。
“你写的啊当然有趣了。”孙翔继续翻,“要是别人写的我才不看呢。”
周泽楷凑上去亲他脸颊。
“干什么这么突然。”孙翔有点惊。
周泽楷顺着向下和他接了个吻,“没什么。”
搞不懂原因,但孙翔能感到周泽楷心情突然大好,于是他摇头,“才不信,莫名其妙的怎么这么开心,我说了什么吗?”
周泽楷压过去,思考要不要趁今天把孙翔办了。
孙翔被周泽楷压在床上,周泽楷的口腔温度偏低,亲吻起来凉凉的甜甜的,果冻一般滑腻,孙翔很着迷地和他接吻,唾液交换间温度渐渐走高,孙翔被亲的迷乱,身体深处莫名躁动,他用力地回吻回去。两个人在床上相互撕咬,日记本噼噼啪啪掉了一地。
孙翔渐渐难以呼吸,“呜呜”的呻吟溢出唇角,周泽楷放过了他,转而啃咬喉结,周泽楷咬住颈上的一小块皮肤,吸吮,舔舐,留下短时间不会消退的痕迹。
孙翔仰起脸迎合,手指插在周泽楷头发里。
周泽楷解开孙翔的衬衣扣子,一粒,两粒,孙翔光洁的胸膛小部分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周泽楷却停下了。
“孙翔……”周泽楷叫自己男朋友的名字,声音哑的厉害,充满情欲的味道。
孙翔眯起眼看他,神情天真又干净。双唇红润,泛着水光——他造成的。
“周泽楷?”孙翔也被情欲感染了,声音像周泽楷一样哑。
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周泽楷注视着自己的男朋友,用仅存的理智下了结论。他躺到孙翔身边,近乎怜惜地舔了舔孙翔的嘴唇,把他拥在怀里。
“今天先不做。”
孙翔本来便泛着潮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孙翔不像这个世界长大的成年人。
经过多次确认,周泽楷不可置信地确定了孙翔有关那方面的知识非常贫乏,不止是贫乏,可以说几乎没有,以至于听到下三路的词汇都会脸红不已。
据说,周泽楷是除了孙翔妈妈,第一个亲他的人。
至于做爱,太高大上了,完全不懂的好么。
所以周泽楷很犹豫。
他想他得找个好时机,教给孙翔做爱是什么。
那只能是,也必须是一次非常浪漫和愉快的体验——所以说枪王大人骨子里是个非常罗曼蒂克的人。
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潦草,今天不行,这里连润滑剂都没有,会弄伤孙翔。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用力抱紧孙翔,平息自己已然有所抬头的欲望。
虽然生理卫生知识约等于零,孙翔年轻男性的基本直觉还是有的。
他能感觉到现在周泽楷很辛苦。
他自己也很辛苦啊。
“喂,”孙翔羞耻地发出声音,“为什么不做下去?”
周泽楷亲亲他额头,又亲亲他眼睫,“改天。”
“今天,缺少准备。”
孙翔不解地望着他,眼睛里还残留着情欲的水光。
“别急,慢慢来。”周泽楷伸手摸着他的脸,轻轻抚着,很舒服。
孙翔拿出一副很郑重的表情:“我不介意。”虽然大条了点,但孙翔凭直觉也能猜到周泽楷是为他好。
“嗯。”周泽楷把他拥进怀里,“知道。”
16.
孙翔闲着没事,便投身于钻研周泽楷日记本的伟大事业。
周泽楷并不像他表面那么无趣。
孙翔从小到大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他也没什么可写的。他的日子就像他的人一样简单,直线思维,想到就做,做错了再说,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反思和检讨也是前进路上的一部分,只需要跟着感觉走。所以他很少回头看,也并不觉得往事有什么一再回顾的必要。
对比孙翔,周泽楷是相对复杂一点的动物。
周泽楷不喜欢说话,却也并不试图从人群中剥离,他沉默而和谐地融进大家的插科打诨里。
因为多数时间都用来聆听和观察,周泽楷会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想到别人周全不到的小角落。这样的人与自己的攀谈,怎么说,足够让孙翔不明觉厉了。
周泽楷的世界,跟孙翔的,几乎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孙翔并不能完全明白周泽楷的想法和角度,但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了解周泽楷,一个总是苦于表达的人,可算是捷径中的捷径了。
所以孙翔同学,是在很辛苦地想要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呢。
一页一页,不喜欢看书的孙翔同学翻看着摞起来的累计厚度超过牛津大字典的日记,相当沉迷其中。
从童稚的字体到笔迹逐渐流畅潇洒,孙翔将周泽楷的青少年时光放在手上翻阅。
偶尔孙翔也会嘲笑少年周泽楷。
“原来你也会在意考试考第几名啊,”孙翔挺自豪的,“我从来不管这个。”
嗯,反正向来是倒着数的。
“买不到书?网购啊,网上什么没有,你小时候脑子不太灵光啊。”
“……”被孙翔说脑子不灵光,伤害太大。
“这个电影我也看过,我可崇拜这个男主角!我后来比着男主角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凭着这个外号当了小区一霸。”这是孙翔回忆起了自己的威武少年期。
小区一霸?周泽楷脑补了下小孙翔耀武扬威的样子,笑。
……
……
诸如以上的幼稚对话。
日记本到周泽楷小学毕业就停止了,之后周泽楷就转战电子产品,彻底抛弃了纸笔作业。
“之后没写了吗?”孙翔挺可惜,不知道这家伙稍微大点是啥样子的。目前孙翔脑补了一个团子周泽楷,大人孙翔伸出指头戳他脸,小周泽楷腼腆地笑一下,萌爆,于是大人孙翔奖给他一根棒棒糖。转过身,腹黑的小周泽楷在日记里很严肃批评大人孙翔:有个叫孙翔的叔叔为人不够端庄,喜欢碰我的脸蛋,日后见面,离他远一点。——小学时期的周泽楷在孙翔心里是一个没用又不知感恩的坏小孩。孙翔很自豪地想,自己小时候被戳脸后会立即瞪回去,多威风,哪像周泽楷,只会在日记里说人家坏话,弱!
“没写在本子上了。”周泽楷很诚实。不过日记到底是个人隐私,小孩的小心思随便看看没什么,略通人事之后的东西,有那么一部分,周泽楷认为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声音里浓浓的失望。
“想看?”周泽楷逗他。
“废话。”孙翔很嫌弃,“我还想看看你在轮回的日记,如果你写的话肯定得提到我吧。”
“嗯。”这肯定是有的。
“我想想,”孙翔开始回忆,“在轮回时我对你是什么印象来着。”
孙翔不经常动用的海马体和杏仁核开始活动。
“第一次见面是在嘉世吧,你跟着轮回老板来商量卖我的事儿,对,是嘉世。”孙翔费劲儿地思索,周泽楷凝视着他专注的表情,他也好奇,第一次见面,自己给孙翔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我当时特别消沉,很多东西怎么也想不明白。”孙翔皱着眉头,周泽楷懂那段日子对他并不是什么好回忆。
“我对转会没什么概念,转就转吧价格谈妥了我就走,只要能打荣耀,在哪里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周泽楷了解这点。
“那天我老觉得有人在看我,”孙翔突然向他看过来,恍然大悟,“然后我就看见你了!周泽楷!”
他像是想起什么了,很激动,“荣耀第一人!二连冠!我就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得打倒你!”
“呵呵。”孙翔这么张牙舞爪的,周泽楷的好胜心又起来了,他面对孙翔的挑衅总是不够淡定,这点从他见到孙翔那天起就没再变过。
“唉,”孙翔很懊恼,“结果去轮回后变成了队友,我去轮回路上一直想着要打倒你,去了才想起来这个根本没意义。”
周泽楷无奈了。
这脑回路,这反应力,他能说什么?
不过他喜欢。
于是他凑上去,亲了孙翔一下。
对这样的亲吻,孙翔很习惯了,有时候还会主动一下。
比如现在,孙翔也凑过去,不甘示弱地吻住了周泽楷的嘴唇,舌尖像他的人一样有活力,灵巧地想要伸进周泽楷的口腔。孙翔特别喜欢和周泽楷接吻,周泽楷的味道是温凉而甜的,孙翔很上瘾。只是他技巧太生涩,掌握主动权的时候经常磕到,给自己,也给周泽楷带来小小的痛觉刺激。周泽楷无奈,伸手捧住他的脸,主导着缓和接吻的节奏。舌头温柔地扫过孙翔温热的口腔,舌尖吸吮着对方的舌尖。
肺活量完败周泽楷的孙翔很快就投降了,周泽楷坏心眼地睁开眼观察他,近距离的,鼻尖皮肤可摩擦到的地方,孙翔细腻的皮肤上泛起薄薄的红,眼睫也仿佛湿哒哒的,周泽楷转移阵地,舔了舔孙翔的眼睛。
孙翔倏地睁开漂亮的眼睛。
睫毛像小刷子刷过周泽楷的皮肤。
睫毛上挂着透明的水滴,双眼水雾弥漫,情欲的痕迹没有完全退去。
现在的孙翔,宛如少年般纯净,同时浑身情欲的潮气,这奇异的反差让他看起来动人的不得了。
周泽楷心不可自控地失速了。
孙翔也茫然起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眼对眼了。
“靠……”孙翔张开湿润的双唇,“我为什么这么紧张。”
心像擂鼓一样,心跳声自身体深处敲打着耳膜,以至于他无法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周泽楷,心跳的像他一样快。
周泽楷双眼沉黑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可以整个把孙翔吸进去那般可怕,他动了动嘴唇,“去床上。”
周泽楷带着孙翔一路跌跌撞撞到卧室,两个人一起瘫倒在周泽楷的大床上。
身体相贴的刹那,才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急速的心跳。
孙翔陷进被褥里,周泽楷下半身某个部位狠狠顶着他,他知道自己也一样。箭在弦上,哪怕轻微的摩擦,也能点起更烈的火。
周泽楷近乎撕扯地脱掉了他的衣服,和他接吻,抚慰他的前胸,腰侧,向下,挑开裤链,握住了孙翔的性器。
感受到刺激的孙翔身体猛的一颤。
周泽楷一手手指在孙翔性器上打着旋儿,另一只手揉捏孙翔的臀部,勾勒孙翔的臀缝。孙翔第一次承受来自他人的刺激,身体无法停止地发抖,烫,好烫,他无意识地想要接近周泽楷,还要更热一点。额发落下来,挡住眼睛,视线里的周泽楷抿着唇,似乎也被情欲煎熬的很痛苦。孙翔伸出手,想要触摸周泽楷的脸。他仿佛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这个人,记忆里没有任何影子与之重叠。
周泽楷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交换了一个吻,与此同时,加快手里的动作,给孙翔套弄,在触到前端某个点时孙翔浑身一颤,白浊的液体从前边的小口汩汩流出来。
射了,孙翔稍微清醒了一点,开始嘴硬。“我很久没撸了!”持久度也是比拼男人尊严的领地。周泽楷闻言对着他笑了一下,进而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孙翔本能觉得恐惧,周泽楷说,“帮我。”
孙翔想早晚要走这一步,他双腿本来就是分开的,现在对周泽楷张得更开,“自己来!”他想显得英勇一些,咬字很用力,反而更显紧张。
周泽楷笑出了声,扶着性器抵在孙翔双腿间,“不怕,”周泽楷安抚他,“今天,不进去。”周泽楷把孙翔双腿并了并,大腿内侧的皮肤格外细腻,进出间周泽楷舒服的要叹息,他盯着孙翔情潮翻涌的脸,几个来回,射在了孙翔双腿间。
也没比我久多少嘛。
孙翔盯着周泽楷刚从情欲中苏醒过来,逐渐清明的双眼。
周泽楷眨眨眼,孙翔在想什么简直太好猜了,他不说话,凑近给孙翔做清理。
“喂,周泽楷。”孙翔先说话了。
“?”
“以前在轮回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没面对面过。”
周泽楷没懂他的意思。
“哼,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孙翔突然牛气起来,不想跟周泽楷说了。
周泽楷:孙翔脸红了?是错觉吗?
孙翔想起过去,他们总是肩并肩,并排坐在电脑前,一起坐在选手席,一起站上领奖台,他们是队友,是最好的搭档。他们并肩站立在每一个地方。那时候的孙翔,很少侧头去观察身边的周泽楷,他的眉眼、表情,以及一切。
就在刚才,周泽楷帮他纾解情欲时,一刹那间,仿佛在心上开了一扇窗,新鲜空气涌进来,一个清晰立体的周泽楷就此登堂入室:清楚的,面对面的。
一下子一切都不同了。
周泽楷,全部的周泽楷,被他看到,记住了。
孙翔觉得自己矫情了。
他切了一声,还是不必告诉周泽楷了。
17.
据说,恋爱中的人周身会洋溢着一种甜蜜的气氛,因而很容易被察觉。
孙家二老看着嘴角时不时浮上莫名微笑的孙翔,深深觉得这句话绝对是有科学道理的。
欣慰啊!
孙翔爸妈饱含深意地对视一眼,在他们深藏功与名(?)的努力下,他们儿子的终身大事终于有着落啦!
周泽楷身边同样有一个深谙这句老话的人。
“哥,最近有开心事儿?分享一下!”周小妹凑过来。
“看的出来?”很……明显?
“这还用问!”周小妹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快说快说,是不是发奖金了,请我吃饭!”
“没……”我只是……谈恋爱了。
“别卖关子!”周小妹一直是个急脾气。
周泽楷斟酌了一下,“孙翔。”实话实说吧,这事儿没法瞒。
周小妹有点疑惑,刚张口要问,反应过来了,“不是吧!!!!你的意思是你和孙翔……!!!!”
周泽楷沉默着传达了“就是你想的那样”的意思。
周小妹努力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事实,“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生日。”周泽楷有点不好意思了。
周小妹回忆了下,依然想不出这俩人是怎么暗度陈仓的,但她比周泽楷想的深一步,“哥,认真的吗”
周泽楷点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那……孙翔爸妈?”
周小妹看着自家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厉害哥哥,脸上浮现了为难的神色。
这的确很麻烦。
周泽楷并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远比孙翔想的要深入和长远。
他是gay,这点他爸妈早知道并且接受了,多年来也试图为他寻找伴侣,只是他沉默惯了,很难对特定的谁产生交流的兴趣。不交流,何谈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于是这些年来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他遇到孙翔。
久别重逢,他在妹妹的相亲会上和孙翔再相遇。
孙翔略显尴尬地直愣愣走过来时,他的心仿佛陷入黑暗已久的房间,打开门迎接了第一道光。
豁然开朗。
那一刻他完全明白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周小妹对孙翔表示兴趣的时候他是有点紧张的,还好最终什么都没有。
他庆幸之余,也并没有对孙翔产生进一步的想法。
孙翔是直的,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最开始,他是纯粹以朋友的立场,和孙翔进行接触的。直到某一天,孙翔告诉他,自己好像不喜欢女人。
然后孙翔说,和自己在一起,很开心。
再后来,孙翔说,自己于他,是特别的。
这句话传达给他时,周泽楷就知道孙翔是喜欢自己的。
孙翔或许不明白,但他懂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朋友,队友,搭档,这些身份都不具有独一无二的意义,只有爱人,才是通天彻地,只有你不同的存在。
掌握这点后他几乎是有点伤感的,他和孙翔都太迟钝,以至于错过了太多的时间。
还好,周泽楷感谢上天,还好他们能够再次相逢,并且终究没有错过对方。
虽然现在眼前还有一点小障碍,一点点而已。通往幸福的路畅通无阻自然好,有点麻烦吗?那也没事,他和孙翔会粉碎一切,就像当年他们最恣意的青春年华,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帮他们战胜一切。现在,周泽楷一样,也会是一样的。
所以现在,他得去找孙翔谈谈这回事儿。
18.
周泽楷跟孙翔说出柜的事儿。
周泽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事情跟孙翔说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孙翔意识不到严重性,对着周泽楷扬扬尖俏的下巴,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你怕?”
周泽楷摇头,“会很麻烦。”
孙翔盯着周泽楷看了一会儿,“没事儿,我爸妈很开明的。”语气却也不如刚才那般轻松了。
周泽楷揉揉孙翔的脑袋,“嗯。”
慢慢商量着来吧。
这件事情急不得。
孙翔意识不到还好,意识到了就开始认真烦恼这件事。
“爸,妈,你们记不得记得一个叫周泽楷的。”饭桌上,孙翔决定试探一下。
“记得啊,”孙翔妈妈对周泽楷印象挺深,“你以前队长吧,小伙子长得特别帅,就是不爱说话。怎么突然提起他来啦?”
“最近又遇上了。”孙翔努力动用脑细胞,希望自己能表现的很机智。
“那不错啊,以前的队友联系联系吃吃饭,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领他来咱家吃个饭?”孙翔认为自己很机智,周泽楷表面上人模人样的,他爸妈一定喜欢,只要他们喜欢周泽楷,什么事儿都好办了。
“行啊。”孙翔家向来热情好客。
于是周泽楷就去孙翔家吃饭。
孙翔妈对周泽楷印象好的不得了,模样好,为人体面礼貌,虽然沉默了点,但沉默好啊,孙翔妈从孙翔穿着开裆裤讲到孙翔在17岁高龄依然爬墙上树,她为这不省心的儿子操呀嘛操啐了心。周泽楷在一边,听的相当认真,孙翔妈说的更爽了。每个爱说话的人都希望有个肯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小伙伴啊——周泽楷简直太符合要求了。
于是她打开话匣子,说的那叫一个爽!
孙翔一边听一边烦躁,她能不能少说点,卧槽这黑历史我都不记得了她怎么还记得,看周泽楷笑成那样还能不能行了!
他几次按捺不住想让他妈少说点,但考虑到他妈跟周泽楷想谈甚欢,为了他的伟大计划他还是别干涉了,才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他爸在一边看着,这边孙翔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儿子队长好脾气地听着,面带微笑,反应非常给力。那边儿子望着令俩人,一脸忍辱负重的革命烈士感。
作为孙家的大脑,他心思活动了起来,儿子这反应不对劲儿啊,照着以往早冲上去让他妈闭嘴少说两句了,今天这耐力未免太好。有蹊跷,这必须有蹊跷。
孙翔爸瞅瞅这边,瞅瞅那边,一股违和感突然跑上来。
怎么这么像儿媳妇见公婆……
孙翔爸琢磨着,这婆婆儿媳在一边热络着,儿子在一边嫌老妈多嘴,但看老婆这么讨妈妈喜欢,又欣慰地不敢插嘴……
孙翔爸继续想,嗯,孙翔最近有对象了,整天一股子傻乐劲儿。对象叫什么来着?不知道,好像是姓周,对,姓周。
眼前这位叫周泽楷,姓周啊!
孙翔爸简直要为自己鼓掌,就是这个理啊!
自己一不小心又抽丝剥茧,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呢。孙家的大脑,赞!
等等……
孙翔爸又发现不对了,这周泽楷,是个男的吧?
他看看孙翔,孙翔正盯着周泽楷那边的动静,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步海阔天空!对,忍!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爹看着自己的表情,变得相当古怪。
19.
吃完饭孙翔出来送送周泽楷,孙翔妈很高兴地一直送到电梯,“小周常来玩啊,阿姨特别喜欢你!”
周泽楷道了谢跟孙翔进电梯。
孙翔“切”了一声,“你肯定特招中老年妇女喜欢。”
明显是不爽了。
“不高兴?”
“哼。”黑历史又被泄了大半,自己爸妈真是不折不扣的猪队友。
“我很开心。”周泽楷笑,刚才孙翔妈又跟他说了很多孙翔的事,关于孙翔的,他未曾了解的部分,“你,小时候……”
孙翔立马瞪圆了眼,“不许说!”
孙翔炸毛的样子很好玩,眼睛圆溜溜,嘴型上翘,隐隐有点撅嘴的架势,周泽楷看着那两片薄唇,心思一动。电梯里没人,他上前一步,把孙翔摁在摄像头死角,吻下去。
“你干……”孙翔被一个大力撞在墙上,没等说完就被堵住了嘴。周泽楷喝了点酒,火辣的酒精味道在唇舌上弥漫开来,这是个相当激烈的吻。唇舌纠缠,两个人在孙翔口腔内翻江倒海,辣辣的酒味加重了刺激,电梯内温度升的很快,偏偏孙翔背后的金属墙壁发冷,滚烫和冰凉同时刺激着孙翔的身体,孙翔觉得自己要不好了。
两个人是双腿交叉的姿势,孙翔的身体反应可以足够清晰地传达给周泽楷。周泽楷把电梯重新摁到顶层,时间地点都不太对,但他也忍不住了。
两个人分开,周泽楷用手指划开孙翔裤链,套弄。
靠,孙翔不好意思看他,居然在家门口的电梯里发情,丢死人了。
周泽楷手上飞快动作,一边观察他表情,“害羞?”
孙翔怒瞪他,卧槽他居然说出来了!
他浸上情欲的眼睛带着薄薄的怒意,黑亮的摄人心魄。
硬的发痛,周泽楷猛吸了一口气,把孙翔掀翻过去。
孙翔再这样看着他,他不敢保证他会在这个狭窄的电梯里做出什么事来。
刚才的一刹那,他非常想干死孙翔。
孙翔一个措手不及,正面贴上电梯。周泽楷在他背后动作,他看不见周泽楷,未知的感觉让他恐慌,第一反应是挣扎。
“别动。”声音响在耳边,滚烫的气息吹进来,周泽楷隐忍的声音仿佛催情剂,他觉得自己更难受了,前端开始流出汁液。
靠……
孙翔胸贴着冰凉的电梯,他感到周泽楷的手从衣侧伸进来,撕扯他的乳头。他的裤子松开,屁股暴露在空气中,冷,紧接着,周泽楷滚烫的性器抵上。孙翔猛烈地发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轻颤,冰与火同时在身体上堆积。太羞耻太刺激,孙翔听到细碎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滑出。
周泽楷不打算放过他,性器在他双腿间猛烈抽插,粗糙的摩擦自大腿内侧给予更大的刺激,周泽楷把他死死摁在墙上,刚刚被抚慰的乳头再次和冰凉的墙面摩擦。
随着电梯门“叮铃”一声打开,孙翔脑子里一片空白,外部的冷空气呼啸而来,他和周泽楷同时射了。
事后,两人窝在电梯里熄减欲望的余波,孙翔仍然控制不住地发颤。
“靠!”孙翔骂了一句。
“对不起。”周泽楷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被人看见麻烦就大了。他想揉揉孙翔的头发,可现在他不敢碰孙翔。刚刚结束一场情事,现在任何皮肤的接触都能让他俩再硬起来。
他们就着电梯壁的凉意慢慢冷静下来,走出大楼。
周泽楷呼了口气,摸了摸孙翔耳朵,有点舍不得说再见。
孙翔避开,“干嘛?这可是外面!”
周泽楷笑笑,“我走了。”
“走吧!”孙翔赶他。
周泽楷打开车门发动,后视镜里看见孙翔一直站在那边,直到自己拐弯。看不见了。
不坦率的家伙。
周泽楷倒回车,孙翔正在进大楼。
孙翔像是感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距离太远,看不清神情,两人就这么傻乎乎地对望着,特别神经病。
孙翔轻轻哼了一声,喊:“你快走吧!”
周泽楷拿出手机发短信,喊话他实在不行。
“等你进去。”
孙翔脸上有点烧,反正周泽楷也看不见。这么平常一句话,孙翔就是觉得非常……非常……
靠,太有病了。
反应过来,孙翔愤愤转过身,快步进去了。
改天跟孙翔商量,住在一起吧。
周泽楷倒车,很幸福地做起计划。
20.
孙翔回家的时候孙翔妈在洗澡,孙翔爸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回来了,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完,孙翔爸就什么都明白了。
孙翔浑身的暧昧气息尚未完全退去,嘴唇也肿着,孙翔爸很聪明,也很敏感,前后一联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握着遥控器的手开始剧烈地抖。
孙翔是同性恋?!
跟男人好了?!
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还是从前打游戏的时候就鬼混在一起了?
一大堆糟心的问题涌上孙翔爸的脑海。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气他不是不知道,十头牛拉不回来。
周泽楷是个什么人,他回忆起小细节,可以很肯定地得出结论,是个好孩子。
“爸,”孙翔懒洋洋地打断他,“累,我去睡了。晚安!”
走进卧室,“哐”一声甩上门。
孙翔爸眉头跳跳,这么大人了,还不管不顾的,关门劲儿小点不行吗?
他没说出来,他又陷入了回忆。
回忆和孙翔相亲过的姑娘们。
大部分是好姑娘,懂事又漂亮,只是她们都不适合孙翔。
大概是他和孙翔妈的错吧,孙翔面对的世界一直很单纯,上学,打游戏,只要努力就好,只要肯改变就好,成绩和输赢是简明直接的东西,全力以赴,总会给你回报。环境如此,孙翔一直没能学会成人世界的复杂和虚伪。那些姑娘们是对的,孙翔在某些方面太像个孩子,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家。
那么周泽楷呢?
孙翔爸脑内一点点刻画出周泽楷的模样,斯文,稳重,孙翔爸没意识到自己点了点头,这是一个肯定对方的动作。
孙翔妈刚好洗完澡出来,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你又想什么呢?”
孙翔爸叹了口气,“你觉得周泽楷这孩子怎么样……”
21.
周泽楷回家,点开电脑,F盘,XXX文件夹,XX年,X月。
他的日记。
他现在想把这些都拿给孙翔看。
他不介意和孙翔分享任何事,尴尬的可笑的甚至邪恶的自己。
不太帅么,周泽楷对自己笑,可孙翔喜欢。
这个突然跑上来的念头让周泽楷一愣,进而不好意思起来。
太幸福。
他点开一篇,时间是孙翔转会轮回三个月后。
今天孙翔似乎不开心,吃饭时心不在焉,向来被他嫌弃的香菜也夹尽口中,反应过来,迅速跳起来大咳,杜明对他开了个玩笑,大家都笑,我也笑了。奇怪,孙翔毫无反应,失魂落魄地坐下了。
大家觉得不对。我看了江波涛一眼,他比较擅长应对这种问题。
…………
…………
又点开一篇。
打蓝雨,诅咒与剑的组合,遇到了一点障碍。索科萨尔埋伏太深,没能及时发现。还好最后双一配合的很完美,挽回了一开始的失误。战中集中注意力于一点以至于忽略可怕的潜在危机,这点很危险,以后谨慎。
打完这场孙翔很懊恼。
他对自己要求很高,很小的失误都拿来折磨自己,更何况这次。
我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
……
再点开,几乎每篇都有孙翔,有时是主角,有时随便一提。
队伍的其他人完全没有孙翔这么强烈的存在感。
周泽楷讶然,进而了然。
这很正常,因为他爱孙翔。
哪怕彼时双方都浑然不觉。
但总有东西留下来为他们证明一切。
周泽楷正看着,手机响了,打开,陌生号码。
周泽楷有点奇怪,这个手机号是专门联系亲友的,为什么会有陌生号码打进来?
点开接听,是隐隐熟悉的声音:
“小周吗?我是孙翔的父亲,我们刚刚见过。”
21.
孙翔说的没错,他父母很开明。
孙翔父母约周泽楷单独吃饭,席间孙翔父亲不加掩饰地观察他,他坦然而诚恳地面对。
虽然节奏比想象的加快了许多,但这一天总要来。
孙翔父亲是个老辣的人,他提了很多实际的问题。这些问题周泽楷在发现自己对女人毫无感觉的时候就在考虑,多年来他觉得他的计划足够成熟。而他的父母也会支持他,所以他希望孙翔的父母也能宽容相对,父母的祝福对孙翔,对他都很重要。
他尽最大努力,流畅地表达了他的观点。
孙翔父母接受了。
happy ending。
孙翔被爸妈郑重通知和给予忠告的时候还傻愣愣的,“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孙翔妈特无奈,“把你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我有那么傻么?!!”
有!孙翔爸妈目光严肃。
周泽楷笑着看他。
“你们!”孙翔觉得自己真被他爸妈卖了。
总之出柜这件大事就在孙翔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解决了。
另一件大事,也早该提上日程了。
他们撸了很多次,但还没做过呢。
周泽楷耐力再好,也快憋不住了。
整天看着摸着亲着愣是没吃过,这说出去,孙翔爸妈都不信的。
周泽楷注视着孙翔,舔舔下唇。
于是某年某月的某个夜晚,月光清亮而温柔,透过落地窗,静静洒向床上两个光裸的人。
周泽楷一寸一寸亲过孙翔皮肤,本就白皙的肌肤,月光之下泛着莹白,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周泽楷延着脉络轻轻舔着,安静的夜晚气氛宁谧,连同情欲也一并柔和起来,他不舍得咬孙翔。
他在孙翔身上留下点点水痕,映着月光亮起一片水色。
周泽楷支起胳膊撑在孙翔身上,“你……很漂亮。”
漂亮这个词微微惹怒了孙翔,同时对这个情话又感到羞耻,他扬了扬声,“废话太多了,快做!”
瞪起的双眸黑的透亮,仿佛有太阳在眼底深处熊熊燃烧。
乖巧洁白的身体动了动,摩擦处升起一阵热量。
周泽楷双眼危险地眯了眯,垂着的双眼隐在刘海之后,逆光给周泽楷勾勒起银边,渐渐酝酿起进攻欲望的周泽楷,烧的孙翔心尖发烫。他主动揽起男友的脖颈,亲上去。
双唇相贴的瞬间周泽楷把他深压下去,掌握主动权,口腔里点起火,爱欲如沸自相贴的地方蔓延,孙翔整个人都烧起来。热,很热,他抓紧周泽楷的背,想贴的更紧一点,每一寸皮肤都贴在一起。
欲望颤巍巍地抬起头。
潮湿炙热的吻延着脖子向下,啃咬喉结,如雪皮肤上留下樱红的痕迹,更显魅惑。周泽楷不再小心翼翼,在孙翔胸前种下点点红痕,被唇舌关爱过的乳珠充血挺立,水光盈盈。滚烫的鼻息喷在胸前,身体舒服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孙翔咬住手背,努力压抑自己难耐的呻吟声。
周泽楷手指撬开他的唇齿,把他手背拉过来放在唇边亲吻。
“叫出来,”周泽楷沉暗的双眼满是占有欲,“我喜欢听。”
碰触让孙翔身上更热,几缕喘息自口中溢出。
周泽楷满意地笑了,低头亲了亲孙翔脸颊。
“靠!”周泽楷埋在孙翔肩窝亲吻的时候孙翔懊恼地吼了一声,“你让我叫,我就叫吗……呜……”
这时候就要果断出击。
周泽楷使力摸了一把孙翔的性器,孙翔浑身的皮肤微微颤颤,发出了一声甜腻的呻吟。
“唔……”孙翔努力瞪起眼表示不满,可惜早已迷离的双眼毫无气势,虚张声势的神情反而刺激了周泽楷下身的欲望,肉刃更加强势地贴过来,手指在臀部逡巡,某个隐秘的地方已经有了感觉,有点点湿意。周泽楷打开润滑剂。
“看我。”膝盖分开孙翔双腿,周泽楷撩开孙翔汗湿的额发,湿漉漉的眼睛和孙翔双目相对,那双眼睛太动人,水光潋滟,映着自己情动的模样。
心悸不已。
冰凉的润滑液滑进后边,突如其来的凉意激的孙翔一抖,周泽楷压着他,唇舌相触,“别怕。”
“我没……没怕……”孙翔嗓间呜呜咽咽,修长的双腿架在周泽楷肩膀上,周泽楷滚烫的呼吸喷在羞耻的地方,极少被碰触的臀间嫩肉敏感极了,孙翔喘息声倏然急促,“周……周泽楷……”
心跳如雷,最柔弱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之中,孙翔迫切地想要紧紧抱住自己的情人。
“嗯……”声音浸了浓浓的情欲,“孙翔……”
他挑开小穴,试探着伸入了第一根手指。
虽然润滑扩张了很久,初次被异物捅入,痛觉依然鲜明,剧烈的痛让孙翔清醒了些,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周泽楷……”
周泽楷轻轻移动手指,“痛?”
孙翔咬牙,生理性泪水润湿了睫毛,“继续。”
周泽楷低头舔舔他眼睛,“痛就喊出来。”
他很怕弄伤他。
一根手指极度小心地试探着深入,慢慢适应的穴口分泌出液体,炙热的甬道包裹吸吮着第一位访客。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泽楷谨慎地伸入了第二根。
后面逐渐被扩张,被入侵的恐惧逐渐被快感取代,点点微微的刺激蚕食着孙翔的理智,汹涌而来的情欲不能被满足,身体深处空虚的发干,他渴望被填满,于是他蹭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友,“快点。”
周泽楷并不加快速度,慢条斯理地开拓。
第三根手指。
欲望再急切,也不能潦草暴虐,孙翔是第一次,弄伤了怎么办。比起孙翔,他体内的欲火更加疯狂燎原,但远比情欲深沉的爱意帮他克制住纵情的冲动。
孙翔的身体是第一位。
空气逐渐升温,甜腻的水声滋滋而响。
周泽楷扶着自己硬的发痛的性器,点点捅进。
他用视线勾勒孙翔的表情。
额发凌乱,如瓷的皮肤上满是他亲自印上的标记,孙翔被高温蒸腾的失去了意识,眼底欲望狂乱,深不见底的黑吸走了周泽楷的理智,他握起孙翔劲瘦的腰肢,试着动作。
后穴紧涩却亲昵地吸纳着他,火热滚烫,慢慢分泌出汁液适应他的入侵。他试探前进,前端的突进抚平肠道内壁层叠的褶皱,粉红色嫩肉摩擦性器,周泽楷身体深处舒服的要叹息。一阵阵快感缓慢、实在,以温水煮青蛙的气势焚烧他的理智,他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孙翔被顶的失神,被分开双腿,被男人侵犯,复杂的情绪来不及消化,头脑充斥着单纯的快意,高温逼出的汗刺痛了双眼,伏在他身上的周泽楷是从未见过的强势,偏偏又温柔的不得了,被蛊惑了似的,孙翔双腿更紧地攀附住,融为一体的下半身纠缠迎合,周泽楷周泽楷周泽楷,心口涨的满满的都是这个名字。
温度进一步飙升。
后穴溢出汁水,更方便地容纳周泽楷的进出。
抽插的过程周泽楷无暇他顾。
他爱孙翔,他要孙翔,他要干他,他要在他身上攫取快乐。
猛烈地撞击下去,孙翔的喘息声清晰地传入耳膜,搔进心底,炽烈的欲望喧天而起,怎样都不能满足。
想要,周泽楷不知餍足地盯着孙翔情欲翻涌的神情,握着孙翔劲瘦的摇杆,摩擦,捅进,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也只为他一个人。
他更深地捅进去,用足以贯穿孙翔的力道。
要疯了。
巨大的快感折磨的性器发痛。
终于,急速抽插的过程中,他和孙翔同时射了。
白浊的液体灌满后端,前段在同一时间被释放。
迷乱的意识终于找到出口,“周泽楷……”
做过简单的清理,周泽楷抱着精疲力尽的孙翔入睡。
月光依然安详静谧。
刚刚吃完一顿的周泽楷先生满足地贴着自己小男朋友滑滑的皮肤,他想明天他要把日记拿给孙翔,然后抱着孙翔一起看,还要和孙翔谈同居的事情。
最重要的,他们还有好多个幸福的日子,一直一直在一起。
end
一到约定地点孙翔就有点不好。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废话肯定眼熟啊这不是周泽楷么!
孙翔盯着周泽楷,内心尴尬无比,甚至忽略了周泽楷身边的妹子——他此次的相亲对象。
此时是孙翔退役的第二年。
孙翔家境不错,父母给投资了个网吧,孙翔每天坐在柜台上看门,日子挺清闲。
游戏退役了,工作安稳了,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以前打游戏全联盟也找不到几个妹子,情商一向欠费的孙翔根本没有掌握把妹技能,只能被父母逼着频频奔赴各类相亲场所。
比如今天,现在。
女方叫什么来着?
孙翔努力回忆回忆,只能勉强想起对方姓周。
所以,周泽楷是……女方的亲戚?
孙翔硬着头皮走向预定的桌号。
他感觉有点丢脸。
找不到女朋友以至于要走相亲路线,男人的耻辱啊!
周泽楷比妹子先注意到孙翔。
从孙翔盯着这里的表情和移动方向他大致猜的到,看来今天自家妹妹的相亲对象就是自己的前队友了。
大多数时候心地善良的周泽楷,看着孙翔明显尴尬的表情,在内心颇为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当然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自家妹子性格活泼,喜欢逗逗相亲对象,这次拖他来时发出了“首先在品质上打击对方”的宣言。本来周泽楷不想陪她闹,这次是临时被捉了壮丁没能拒绝掉——光看着周小妹逗人,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也会觉得难堪啊。更何况表达能力欠佳的他,还解不了围。
今天他做好了要如坐针毡一段时间的准备,但当他看到相亲对象是孙翔的时候,他开始觉得自己这次没有白来。
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2.
此次相亲气氛颇为融洽。
孙翔跟周泽楷打了招呼,弄明白周泽楷和周小妹的关系后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不愧是你妹妹,长得真好看。”
当年的联盟第一脸啊。
“……”周泽楷想自己该高兴?
“……”周小妹在心里给孙翔画了一个大叉,轻浮!
几个人点了菜,互相介绍情况。
孙翔跟周小妹不认识,前队友相见分外热络,就只冲着周泽楷说话,虽然多年不见周泽楷寡言依旧,但组合多年习惯了,总比跟个陌生姑娘说话要放松。
“你结婚了么?”周泽楷摇头。
“有女朋友了么?”周泽楷再摇头。
“啊?”孙翔吃了一惊,“你也没女朋友?”
孙翔想周泽楷长得帅,人品好,家境看模样也不会差,居然也没有女朋友?
太闷了么?
孙翔想了想,也对,自己是个女生的话,似乎也不想整天和不说话的闷葫芦在一起。
“没……”周泽楷答的略艰难,希望孙翔别问他为什么没女朋友。他是gay,这个太难以启齿了。
两人一问一答交流(?)了下退役后的情况,愣是把周小妹晾在了一边。孙翔不是个有眼色的,让周泽楷带周小妹融入话题未免太强人所难。周泽楷看看周小妹,示意她自己找机会插话。
周小妹无视之。
周小妹讨厌相亲,和相亲对象装腔作势地说家境闲扯淡简直让她恶心。把哥哥拖来就是想在各种层面上打击相亲对象,想谈,行啊,先比我哥强再说。周小妹对自己哥哥信心十足,周泽楷,从长相,从能力,一般人能比得过么?
周泽楷就是周小妹相亲路上的清扫器,以一敌万的战斗力。
孙翔当然不会想这么多。
他压根没想过周泽楷为什么会在他和周小妹的相亲场合出现。
实际上他也忘记此时自己是在相亲了。
于是此次相亲大致演变成了单对单的队友聚会。
其乐融融吃晚饭,买完单,三人交换联系方式,走出餐厅,愉快地各回各家。
3.
“哥,你前队友略逗啊。”周小妹给了孙翔一个好评,虽然一开始刷了恶感,但旁听了一会儿周泽楷和孙翔的对话,周小妹觉得孙翔还蠢萌蠢萌的,好玩。
“喜欢?”周泽楷看出周小妹不讨厌孙翔,略逗在周小妹那里算是个褒义词。
“没,他就跟没长大似的,我喜欢成熟的款。”
没长大?周泽楷回忆了下,的确,从认识孙翔第一天起,孙翔就是活力十足,兴致勃勃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
不够成熟么?
周泽楷笑笑,他倒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喜欢年轻冲动的款。
4.
孙翔心情愉悦地回网吧。
这次聚会真开心啊。
哎等等,他好像是去相亲的?
孙翔反应过来了,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姑娘,掏出手机给周泽楷打了个电话。
“嗯……那个什么……”真打了,面对默不作声的周泽楷,他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泽楷等他说。
“刚才没怎么跟你妹说话,对不住啊,你妹妹不介意吧?”
“没事。”她挺高兴的。
“那就好!”
孙翔愉悦地挂了。
周小妹问谁啊。
“孙翔。”
“他?干什么?别看上我了啊!”周小妹大惊。
“没,”周泽楷考虑措辞,“刚刚没跟你交流,他……很抱歉。”
“哈,才反应过来啊。”
周泽楷笑笑。
“孙翔真好玩。”
是挺好玩的。
以前在轮回,孙翔要么反应慢,要么抓不住重点,经常因为无心的一句话引起大家的哄笑。大家笑了他也不懂为什么笑,典型的娱人不自知。
“哥,我想到一个事儿。”周小妹突然郑重起来了。
“?”
“你看孙翔是你前队友,也算老朋友了是吧?”
周泽楷觉得这里面有点阴谋,不想点头。
“我看他这人不坏,能不能跟他商量下,先别告诉妈妈我跟他没戏,假装处着对象,省的妈妈老给我找人相亲!”周小妹给自己怒点32个赞。整天在相亲的战斗中调戏JP男实在太累了,好不容易遇见个熟人能挡一挡,她怎么能错过呢。再说孙翔是哥哥的朋友,有什么事交给哥哥嘛!
“这……不好吧。”周泽楷虽然能体谅自家妹妹的辛苦,好吧妹妹辛苦了他也会被拖累的很辛苦,但……相亲也是为她好……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周小妹知道自家哥哥一向拗不过自己,愉快地一锤定音。摸出手机来给孙翔打电话。
孙翔这边接到电话也很高兴。
他也不喜欢相亲啊!
每天被逼着去见各种各样的妹子,正襟危坐言辞小心,累都要累死了好吗!妹子们不错是不错,可迄今为止还没谈过恋爱的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异性相处。相亲不是没成功过,但处一段时间孙翔就烦了,哄女孩子开心着实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于是一个一个都不了了之。
这次相亲是孙翔最愉快的一次经历。与其和女孩子谈,孙翔觉得还不如跟周泽楷说说话,起码不用担心一句话不小心就得罪了人家。再加上周泽楷赏心悦目的多了。
所以孙翔一口答应,很是赞叹周小妹的智慧,周小妹隔着无线电也鲜明感受到了孙翔对自己的激赏,双方合作愉快。
5.
孙翔记了周泽楷手机号,就顺便加了他微信和朋友圈。
当初在战队,周泽楷的微博就和轮回官博无差,无非是今天大家表现很好,明天迎战XX战队,大家要努力布拉布拉,官话的毫无新意。要不是为了表现队友爱,孙翔都懒得FO他。现在好像依然如此,每到节日给家人送送祝福,没了。
奶奶生日快乐!买了无糖蛋糕今天寄到,搭配上周买的茶一起吃。出差不能回家很抱歉。@XXX
元宵节快乐!给大家送好吃的汤圆。@XXX @XXX @XXX @XXX @XXX @……
[图片]
@XXX 妹妹生日快乐!记得签收礼物。[爱你]
孙翔一条一条下拉,挺无趣的东西,孙翔却看得很投入。
看得出周泽楷对家人很关心,生日都是抢零点送祝福,虽然祝福语一般是简单的几个字,但细节里依然看得出周泽楷的认真和郑重。偶尔加的几句话非常贴心,能感受到家人间才有的温暖和妥帖。
孙翔一条一条看着,不知不觉居然看完了。
我真无聊啊。
孙翔嘲笑了下自己,内心暖乎乎的。
周泽楷真是个不错的人。
与此同时,周泽楷也在看着孙翔的朋友圈。
他给孙翔的号是专属家人用的号,所以只有家人相关。工作相关是另一个号。和孙翔换电话号码时他给了对方家人的。
下意识的行为,周泽楷回想起来也有点意外,不过也不需要多在意。多孙翔一个不多。
孙翔和以前一样有活力。
以前在战队的时候孙翔就很喜欢刷屏,游戏相关不必说,世界各地的趣闻,旅游指南,S市饮食推荐,各色俱全。
诸如#转发此条,一个月内必有好运#的内容孙翔更是见到必转,被调侃说生长在社会主义的新中国,怎么能如此迷信依然一片无悔地转发着。
现在也差不多。
@XXX 来单挑,我怕你吗![生气]
似乎是跟谁打游戏。
我妈说网吧空气不好,给我带来一盆植物净化净化,长得还挺好看的。
[图片]
图片里是一株青翠的君子兰,摆在一个笔记本旁,周泽楷为这棵植物默哀了一把。想来孙翔应该不太会养植物。
我长这么帅,条件也不错,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呢![苦恼]
似乎是相亲失败后的一条发泄,周泽楷点开评论看,第一条回复:因为你二。
孙翔回了个大怒的表情,要人家上游戏单挑。
周泽楷忍不住笑了,孙翔炸毛的表情如在眼前。
周泽楷翻着看,不知不觉过了睡觉时间。
周泽楷惊讶了下自己居然这么投入,放下手机睡了。
6.
周家二老对周小妹总算看上一个表现了无上的欣喜,要知道自家姑娘眼界太高,一个一个也挺优秀的小伙子在她那儿愣是碰了一鼻子灰。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那必须得请到家里给二老瞧瞧。
“干什么干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就叫家里,先谈着看看。”周小妹觉得自家家长怎么这么烦。
周小妹性格倔强,说一不二,周家二老知道拗不过,就逮着周泽楷直问,你也见着了吧,据说是你前队友?模样怎么样?谈吐怎么样?人品怎么样?体面不体面?诸如以上的布拉布拉。
面对一连串不带喘气的问题以及周小妹饱和暗示的眼神,周泽楷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笑点头。
周家二老看着儿子的反应,心里猜测应该不错。小周这当哥哥的一向靠谱。他们怎么知道周泽楷内心的挣扎呢。
见着了,是前队友。
模样很好。
谈吐……很可爱?
人品也很好。
体面是体面的。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问这么详细没用,妹妹她……
周泽楷觉得心好累。
“行,我们也不催着,先多接触接触。”周家二老最后一锤定音。
“儿啊,一定要多接触,不能放走了听见没!”孙家二老也在嘱咐孙翔。
女方答应进一步接触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孙翔模样家底都好,这一步迈出去本来就不难。关键是相处的时候孙翔得给力,不能处着处着和人掰了。当下要务,必须是多接触,将自己最成熟、最温柔、最值得女方信赖的方面展示给女方!——by孙氏二老。
背着孙家二老的谆谆教诲,在周孙两家家长的殷切期望下,孙翔和周小妹进行了第二次约会。
嗯,还有周泽楷。
周泽楷一见孙翔就笑了,只是嘴角微微上翘,也足够明显了。
孙翔冷冷地看他,自以为很严厉:笑什么笑!
眼前是最成熟,最温柔,最值得信赖的一个孙翔。
西装挺括,头顶发胶,脚踩皮鞋,从头到脚锃光瓦亮,俨然都市男精英一枚。
只看衣服的话。
加上人,就不太搭调了。
孙翔更适合松垮的运动系,穿正装有种挥散不去的违和感。他自己也不舒服,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
“我爸妈非让我这么穿,”孙翔严厉了一下接着萎了,“说这样能体现我成熟男人的魅力。”
周泽楷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一个“我理解”的眼神。
孙翔很感动。
周泽楷心想成熟男人的魅力果然不是靠衣服就能实现的啊。
孙翔看了看四周问周小妹呢。
周泽楷说遇见熟人就一起玩去了。
孙翔哦了一声,庆幸道:“幸亏没给她看见,虽然跟她不熟,但总觉得她看我这样一定会笑死。”
周泽楷安慰他,“不会的。”心道孙翔还挺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
总之呢,约会又变成了老队友聚会。
孙家二老把这次约会定在了商场,孙翔陪周小妹买衣服,展现一下壕气、耐心与温柔。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只余周泽楷和孙翔两个男人,逛商场?
孙翔对天翻了个白眼。
7.
俩人找个了饭馆吃饭。
孙翔把西服脱了,只穿着衬衣,嫌热,领口开了几个扣子。
“真麻烦。我本来以为相亲就够麻烦了,没想到假装相亲也这么麻烦。”
“对了,每次相亲都是你陪着你妹妹么?你不是也没女朋友,你自己不用相的?”
“不是,不用。”
毕竟共事过好几年,孙翔没什么障碍地听懂了。
“你居然不用相亲,真好啊。”
“自从我退役,我爸妈就忙着给我张罗,几乎是一星期一个,真头疼。”孙翔锤了锤太阳穴。
“我妹妹也是。”周泽楷想想自己妹妹的血泪相亲史,真心实意地同情之。
“唉,相了好多了,没有一个成功的。”孙翔认真地烦恼着,“我觉得我可能不喜欢女人。”
啥?周泽楷艰难地保持了淡定。
“对啊,”孙翔没事儿人似的说下去,“之前对我感觉不错的也不少,但处着处着就失败了。”
“我对她们没感觉,甚至觉得挺烦的。”
“我爸妈说这是因为我责任心不强,早晚有一天我能认识到女人的好。可我现在也不小了,至今没觉出女人好在哪里。”
“我之前的……女朋友?”孙翔考虑着用词,“就叫女朋友吧,说我对她们不认真。可我明明很努力了。”孙翔露出了周泽楷很熟悉的那种困惑表情,以前他意料之外地输比赛后偶尔会露出相似的茫然,带点小孩子气的不知所措。
周泽楷很想越过桌子拍拍他的脑袋,但他忍住了。
从孙翔的朋友圈上,周泽楷多少看得出他的努力,认真着装,压抑自己顺从女生,相处中如履薄冰。
就像以前对待荣耀一样,尽自己全力做到最好。
但正如荣耀教科书说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相亲和谈恋爱同样不是。
更何况你不喜欢啊。
周泽楷在心底默默地说。如果为荣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孙翔真心地热爱着这项运动。那在父母的压力下让自己那么压抑和烦恼,就毫无必要了。
这样的意思,却不知道如何传达。
“算了,”孙翔抹了一把脸,“不说这个了。”
“还是跟你在一起开心啊。”孙翔一秒又变得雀跃了,“你还打荣耀么,我闲着就去网游刷刷副本,成就感不如打职业,但也满放松的。”
周泽楷很久不打了,他工作忙,闲的时候就看看书听听音乐,游戏倒是很少玩了。不过他还是点了头,“偶尔。”
“就知道,”孙翔一下子笑的很灿烂,哪怕西装革履大背头,也还是年轻无极限的模样,“改天一起啊!”
周泽楷看着神采飞扬的孙翔,勾起一个笑容,“好。”
8.
两人吃完饭就到了晚上,顺便在周围逛了逛。
夜景不错,恣意的霓虹连成一片光的海洋,广场上小贩卖着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孙翔去买了个气球,递给周泽楷。
周泽楷不解。
“拿着,”孙翔酷酷地说,“送你。”
周泽楷接过来,颇无奈。
广场上拎着这个的不是小孩就是年轻女孩子,他一个奔三的男青年,跟这东西画风差别太大。
“为什么?”他问了问。
孙翔摸摸鼻子,眼睛看向一边,“以前我和女孩子出来逛,她们都喜欢要这个。”
周泽楷失笑,自己是被当女孩子哄了?
“我不用。”
“知道。”孙翔也显得很尴尬,“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啊,你陪我这么久,那什么,总该表示一下。”
孙翔也觉得自己蠢毙了,周泽楷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只能很失败地亡羊补牢,“你不喜欢吗?那先扔了,你喜欢什么我再去买。”
孙翔东张西望想看看广场上还有什么东西,看上去有点手忙脚乱。
虽然傻乎乎的,但也挺可爱。
周泽楷拎着气球对他笑笑,“没,我挺喜欢的。”
周泽楷逆光站着,眼睛里细碎的霓虹闪烁,他整个人仿佛镶着亮闪闪的金边,笑容清浅,非常温柔。
孙翔有点怔住。
周泽楷望着他。
孙翔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真有病。
虽然周泽楷是长得很好看没错,但自己至于这样嘛?
不过他心里本来就放不下什么事儿,扭扭头就忘了。
两人继续逛着,夜风凉凉的,孙翔一直没套上西服外套,打了个喷嚏。
“套上外套吧。”周泽楷关心地看了一眼孙翔,顺手帮孙翔拉了拉搭在肩上的西装。
孙翔不想套,穿这个太违和。
周泽楷强硬了一把,“会感冒。”直接把西服拿过来给孙翔披上了。
这动作暧昧至极,可惜周泽楷没多想,孙翔神经太粗指望不上。
旁边的卖花小姑娘却是擦亮了双眼,急火火地凑过来了。
“先生,要买花吗?”
时代在发展,社会风俗日趋宽容,同性恋人的大众接受度也渐渐走高。卖花小姑娘见多识广,看这姿势,看这气球,啧啧,有生意啊。
“花?”孙翔看了一眼,“玫瑰啊,不错。”
他是真迟钝。
周泽楷猜得出小姑娘误会了,但他决定顺其自然,“嗯,买一束。”
孙翔送了他一个气球,他送孙翔一束玫瑰。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当然这里边有多少玩笑的意思只有枪王大人自己知道了。
孙翔继续保持其杰出的迟钝度,欣然接受了周泽楷送的花,还用手机拍了照PO上朋友圈。
围观了全过程的周泽楷先生表示自己送的东西被对方重视,他很高兴。
10.
周泽楷拎着气球到家,周小妹一脸狐疑。
她悄咪咪地溜到周泽楷卧室,“哥,你跟孙翔俩人呆到现在?”
“嗯。”
“气球哪来的?”
周泽楷挣扎了下决定说实话,“孙翔。”
“他给你买的?不是吧你们俩男人!”周小妹凑近了闻了闻,“也没喝酒啊,聊什么聊这么久,还送气球!”
周泽楷思考了下,“没聊什么。”似乎没聊几句,就是到处逛。
“你们行啊,我跟我朋友都回来了。”周小妹惊叹了句,想起了什么又警惕起来,“等等,你不会和孙翔……和孙翔那啥吧?孙翔看着不像啊。”
周泽楷想了一会儿才懂周小妹在指什么。
她是误会自己和孙翔谈恋爱了。
周泽楷摇摇头,“孙翔不是。”
就和孙翔多年的相处,周泽楷感觉孙翔是直的。
等等,好像也没那么直?下午他还说自己似乎不喜欢女人来着。
周泽楷犹豫了。
周小妹观察着她哥的表情,突然咯咯笑起来,“虽然我也觉得他直,不过,嘿嘿,他长得也很耽美啊。”
“……”周泽楷被周小妹搞的很无语,“不要乱说。”
“真的,你们站一起挺配的相信我,俩帅哥啊。”
周泽楷彻底无语了。
临睡前周泽楷习惯性去刷孙翔的朋友圈。
孙翔拍了自己送的花PO上去,“今天特别开心。[图片]”
底下孙翔的朋友给他评论:约会去了?
没错!孙翔用了感叹号。
咦?哪家妹子啊,哥们这是要脱光的节奏?
不是妹子,以前的队友。
你这智商就别撒谎了行吗,怪寒碜的,汉子你买什么花,还玫瑰,啧啧。
爱信不信!
傻子才信!是汉子你开心个鬼啊,跟哥出去你开心吗?
没有回复了。
周泽楷刷了半天,没新回复,有点失落,睡了。
另一边,孙翔也对着屏幕发怔。
跟那哥们出去开心吗?孙翔问自己。
开心当然是开心的,但应该不是一个开心法。
模模糊糊的想法搞的孙翔有点奇怪,有点烦,还莫名其妙地有点怕。
最后他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管他呢,不想了!反正哥今天开心!
11.
孙翔找周泽楷打游戏,周泽楷上了以前练的网游小号,他玩了几把找了找手感,按照坐标去和孙翔会合。
时隔若干年,神枪手和战法再次做了一次配合。
非常完美。
尽管双方手中的账号不是一枪穿云、一叶之秋这种神级,而只是网游里普普通通的小号,他们依然配合的天衣无缝,在副本中撕裂小怪和BOSS,如入无人之境。
打完副本,周泽楷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然感,仿佛一夕穿回了自己还在轮回的时光,他和孙翔的双一组合在职业联赛中恣意杀伐,一近一远撕碎了几乎整个联盟的防线。
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那段勇敢浪漫一往无前的日子。
久违了,荣耀。
久违了,孙翔。
随着单调生活的日复一日逐渐冷掉的热血突然又回到了周泽楷身体中,在他皮肤下的血脉中肆意流淌。
非常痛快。
周泽楷放松了下手指,一个消息框弹出来,是孙翔的。
“干得不赖吧!”
“跟你一起打配合就是爽!”
周泽楷完全能想象另一头孙翔双眼灼灼发亮,下巴上扬,骄傲又雀跃的模样。
像他之前胜利的每一次,生气勃勃,仿佛有音符在眉间发尾跳动,欢愉的因子从心内往外溢。
周泽楷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他很平静,但和孙翔在一起,他总在不经意间被感染,进而由衷地高兴起来。
“嗯,很高兴。”
他回复过去。
另一边,孙翔依然噼噼啪啪地敲着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内心的喜悦。可惜他语文水平向来比较欠佳,打来打去也只能打出“干得好”“爽”这样言简意赅的短句。
孙翔有点挫败,他头一次这么希望周泽楷能理解他的高兴,可好像怎么措辞都传达不到位。
他看着周泽楷发过来的消息。
“嗯,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他回过去。
“你很久不打了吧。”
周泽楷的表现很完美,毫无漏洞,但曾经朝夕相处的最佳搭档看很明白,周泽楷并没有自己那么熟练。
“对。”周泽楷回的很快。
“工作忙?”
“还好。”
孙翔撇撇嘴,“不忙为什么不打了?”
“别的,也很有趣。”
“什么能比荣耀好玩?!”
“有的。”
哪怕打字,周泽楷依然惜字如金。孙翔被他打败了。
“你能多说点吗?打字又不用嘴!”
“呵。”
孙翔彻底被击败。
“我还经常打,放松放松不错的。”孙翔换了个话题。
“知道。”
“嗯,我也跟很多人配合过。”
“?”周泽楷不知道孙翔想说什么。
“但他们都不如你!!”
周泽楷看着这一行,内心涌上一阵暖意。
很感动。
被孙翔称赞了呢。
“不止是网游,”孙翔很认真地打着字,“你退役了后我也和别人配合过,你应该知道的吧,别的一枪穿云。”
“嗯。”
“但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感觉没有和你在一起好。”
“本来我以为是我年纪大了,状态下滑,跟不上年轻人了。”
“但经过刚才这一场,我觉得不是。”
“感觉不一样。”
“跟你配合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们俩都不小了,状态都大不如前,可配合起来……唉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能明显感觉到,跟你和跟别人不是一回事儿!”
周泽楷静静地看着不断浮现的文字串。
屏幕的光安宁地打在他的侧脸。
很多年了。
孙翔对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不需要拿孙翔和别人对比,他也很确定这一点。
第一次和孙翔面对面,还没从失败的漩涡中挣扎出来的战斗法师疲倦又茫然,坐在会议室听轮回和嘉世的官方人员进行谈判。他是这次交易的对象,明码出售,讨价还价。
这种场合周泽楷帮不上忙,于是他略带好奇地悄悄观察这个年轻人,从最佳新人到豪门出局,任谁都不能不对孙翔感到好奇。
似乎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看他,孙翔无意识地抬头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周泽楷一瞬不瞬地目睹了那双眼睛由死寂到燃烧的过程。
斗志被点燃,孙翔亮到灼人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年轻,蓬勃,永远不会被打倒。
双目相对,周泽楷的血液里燃起一把火。
孙翔于他,从来就不同于任何人。
那种可以轻易点燃自己的力量,只有他才有。
孙翔向来不敏感,大概意识不到,但“你不一样”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也许他比孙翔自己更能理解孙翔。
周泽楷感慨着,这样的心情,隔了漫长的时间,被对方这样表达出来。
时光是怎样神奇和温柔地缔造着缘分这回事。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另一侧孙翔还在艰难地试图表达,“我的意思是,你对我来说,很特别。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特别!”
“我明白。”周泽楷回复他。
“你也是特别的。”
“对我而言。”又加了四个字。
孙翔直接愣在了电脑那头。
怎么回事儿?这两句话哪里不对吗?杀伤力……有点大啊?
孙翔抚了抚胸膛,跳的有点快怎么破?
虽然不解,孙翔依然摸上了键盘,飞快地敲字:
“你能明白就好,我怕你不理解!”
周泽楷想着孙翔如释重负的模样,唇角浮起温柔的笑意。
12.
周泽楷跟孙翔约好了去孙翔网吧看看。
计划不如变化快,约好的日子他临时得加班,只能通知孙翔他不能去。
孙翔那边沮丧的厉害。
周泽楷也很抱歉。
于是他加紧工作,想赶快做完手头的工作,虽然晚点,说不定能去看一眼。
在周泽楷的不懈努力下,晚上十一点半,他还是赶到了。
这个点网吧还热闹着,可毕竟不早了,周泽楷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孙翔。他走进网吧,决定当个普通客人,看看孙翔是个什么工作环境就走,先不通知孙翔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孙翔歪在门口的收银台上呼呼大睡。
周泽楷想这下真得打扰到了。
他走近了瞧孙翔,孙翔疲惫的显而易见,眼眶下边青色很重,好像一晚上没睡似的。周泽楷看着有点心疼,想摸摸他额头,手伸出去了,怕把人弄醒了,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收回手,周泽楷趴收银台外边端详孙翔的工作环境。
一盆在照片里看过的君子兰,周泽楷猜孙翔不会照顾植物的,没想到君子兰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依然长得很健康。
君子兰旁边是排成一排的花瓶,很整齐,每个瓶里插着几支玫瑰。
周泽楷一愣,走进收银台里边仔细看。
果然是他送给孙翔的那一束。
孙翔把包装纸拆了,留下玫瑰养了起来。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枯萎,反而更加鲜亮,花瓣招展芬芳四溢。
周泽楷低头看孙翔,心里被某种温柔填的满满的,情不自禁,真的情不自禁,他小心地低下头,亲了亲孙翔的额角。
嘴唇在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擦了一下,很轻,根本不会被察觉。
玫瑰的香气浓郁逼人。
周泽楷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在喧嚣网吧的宁谧一角,发现了一个旷日持久又理所当然的秘密。
“喜欢你。”
13.
睡的模模糊糊间,孙翔觉得有人在看他,他不甚清明地睁开眼,眼帘里映着一个影子,好像是在笑着,笑的非常好看。孙翔觉得这个笑容在哪里见过的。
孙翔“咦”了一声,纷乱的回忆涌进脑子,安静的周泽楷,专注的周泽楷,沉思的周泽楷,斟酌着只说几个字的周泽楷……微笑的周泽楷……
微笑的周泽楷?
记忆里的影子和眼前的重叠,孙翔清醒过来了。
“周泽楷。”孙翔叫了一声。
微笑的周泽楷对他点点头。
孙翔还有点迷糊,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微笑的周泽楷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个微笑的周泽楷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是眼睛吗?
眼前的微笑的周泽楷,双眸又黑又沉。
孙翔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就是哪里不太一样。
如果他能敏感点,他就懂那里边是无尽秘密万千情思啊当然不一样啦。
可惜他是个十足的呆瓜。
“你来了?”呆瓜孙翔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了?!”
这次彻底清醒了。
周泽楷:“加班,晚了。”
只能解释到这一步,更详细说不来了。
孙翔也不知听没听懂,倒是一脸高兴的模样,“啊12点了,是很晚了。不过你能来就好。我从昨晚就开始收拾才弄到这么整齐,你不来看一眼我就太亏了。”
周泽楷盯着他的黑眼眶,“没睡?”
孙翔跟着他的目光摸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黑眼圈很重?”
周泽楷沉默不语地表达了肯定的意思。
“没事儿,重就重吧。”孙翔不太在意,“我带你去里间,我这里还是不错的,有空你可以常来啊。”
周泽楷没动,目光黏在他柜台的玫瑰花上。
孙翔顺着周泽楷看过去,想明白周泽楷的意思后,脸上有点烧。
“很好看啊,就养着了。”
孙翔脸红的模样让周泽楷很愉悦,他伸手给孙翔压了压因为别扭的睡姿翘起来的头发,动作就像已经做过一万次一样自然。压完头发,周泽楷的手没收回来,顺势向下用拇指指肚抚了抚孙翔眼眶下的青色,最后摸了摸孙翔脸侧因为睡觉压出的压痕。
太自然了。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动作发出方做的顺手,动作承受方很配合,不愧是曾经的最佳组合。
“以后,好好睡觉。”周泽楷有些心疼地说。
孙翔正在消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冒犯。
“你调戏我?!”孙翔炸了,“周泽楷,你刚才那样是在调戏我吧?!”
周泽楷不能忍地笑出了声,“对,调戏你。”
孙翔怒,不甘示弱地伸出手,用从电影里学到的姿势扣住周泽楷下颌,逼近,双眼亮亮的近距离逼视周泽楷,带点愤怒,带点羞恼。
周泽楷用身高优势俯视着他,笑意压不下去。
“可恶。”孙翔怒瞪,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加强调戏效果,电影里这时候男主角说了什么他早就忘记了。
周泽楷侧头不看孙翔,脸也红了。
他决定,如果孙翔再这么玩火,他就亲下去。
狠狠地调戏他。
14.
孙翔继续和周小妹有名无实地处着对象,开始还叫上周泽楷一起三人行,后来打声招呼今天要约会,注意躲着家长,就各干各的去了。日子平静无波,省了若干烦恼,合作双方都非常满意。
眼瞅着周小妹的生日到了。
作为“男朋友”,孙翔必然得表示一下。
孙翔没放在心上,却急坏了孙家二老,俩人算着日子要到了就开始凑一起叨咕叨,顺便数落孙翔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别又给放跑了。
孙翔装没听见。
周小妹生日这天他们约了中午,周家二老是想孙翔晚上一起去周家家里,被周小妹严词拒绝了。
孙翔比周小妹先到。
周小妹一进门就乐了,“呦~真正式。”
孙翔艰难地松松领口,“父母之命。”
也没看周小妹,东张西望了半天,“周泽楷没来吗?”
“没,我哥加班,抽出晚上的空给我过生日。”
“哦……”失望的很明显。
周小妹眨巴了下眼,这反应。
孙翔很快忽略了自己的失望,一边说一边胡乱地把东西递给周小妹,“祝你生日快乐啊,呐,这些都是送你的。”
99朵玫瑰,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大概是生日礼物。
“什么东西?”周小妹看看礼盒,好奇。
“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准备的。”孙翔很诚实。
“我收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收下吧。”
“还是别了。”周小妹觉得自己得避嫌。
“那就送周泽楷吧。”孙翔也没使劲儿让她,“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周小妹噗嗤笑了,“给我哥?”
“要不给谁?”没有第二个选择的好吗。
于是孙家二老给儿媳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就落到了周泽楷手里。
周小妹顺便把玫瑰花也给他了。
玫瑰哎,她拿着多不好啊。
周泽楷听了前因后果,略无奈,但还是收下了。
嗯,虽然不是那种意思,但能收到来自孙翔的礼物,周泽楷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给周小妹过完生日就不早了,周泽楷喝了点酒,有点困。
回房间看到周小妹转交给他的孙翔的礼物,周泽楷压了压困意,决定先把包装盒拆开看看。
一拆开掉出一大摞照片和一个小盒子。
周泽楷眨眨眼。
这是一套孙翔从小到大的照片,高清无码全裸婴儿期,光头开裆裤的幼年期,一笑露出一大个豁口的换牙期,一张一张直到最近的,神采飞扬的青年孙翔。
周泽楷带着微笑看完了这套照片,就是普普通通的照片,可架不住孙翔长得好,每张都有写真的质量。
周泽楷又打开小盒子,先是一张纸,周泽楷打开,
“全部的我,你愿意接受吗?”
盒子里赫然是一枚款式精致的戒指。
周泽楷有点招架不住。
他努力平息心绪,告诉自己这不是孙翔的意思这不过是无心插柳。然而翻涌的情思足够让他冲动一把了,他给孙翔打了个电话。
很晚了,但他现在顾不上,想听孙翔的声音,立刻,马上。
“周泽楷?”孙翔很快接了,声音里有点疑问,但他听得出孙翔是开心的。
“戒指。”周泽楷言简意赅,你,无心地,送了我,一枚戒指。
“什么?”一切都是他爸妈准备的,孙翔也被瞒在鼓里。
“你爸妈,给我,妹妹的礼物。”
“那个啊,”一无所知的孙翔当然领会不到深层意思,“我爸妈送了什么啊?我都还不知道。”
“等等,戒指!!”孙翔反应过来了。
“不止。”还有全部的你,周泽楷很平静。
“你等下。”孙翔想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爸妈塞给他一个东西让他带上,他看都没看塞兜里了,现在掏出来一看,中空环状,不是戒指是什么!
拿什么来拯救我!!!
孙翔心内一群草泥马在草原撒丫子狂奔。
“你……你别误会,”孙翔试图解释,“我不知道啊。我哪里想的到我爸妈居然要逼婚。”孙翔这句话说得严重了,孙家二老看孙翔和周小妹谈了也有几个月了,觉得形势大好。之前都是没认真谈几天就掰了啊——BY孙氏二老。既然这次周小妹能忍孙翔这么久,说明俩人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偏偏孙翔还不冷不热的,孙翔爸妈都要拙计死了。于是这次趁着女方生日,孙翔父母认为得抓住机会,想办法让这两个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两人百度了一下,采用了这么一个“妙招”。
戒指也不一定非跟结婚扯上关系,但明里暗里,也有点确定关系的暗示。
孙翔爸妈怎么想得到,这事情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乌龙呢。
“没,”没误会,周泽楷回答,“我很开心。”
“啊你开心……”孙翔本来想进一步解释,听到这句接不下去了。
这是……几个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你在哪里?”周泽楷没理他的停顿。
“外边,”孙翔答,“就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广场,我妈非让我去给你妹妹过生日,我哪能去啊,就只能在外边瞎逛了。”
“别动,我去找你。”
周泽楷把电话掐了。
孙翔傻愣愣地拿着手机。
今晚这通电话信息量太大,他有点招架不住。
零点时分的广场人很稀落,绵延的霓虹灯仍然喧嚣地亮着,孙翔抬头,银河灿烂,群星顽皮地在头顶闪烁。
孙翔呼出一口气,紧了紧外套,自心底泛生出一丝暖意。
周泽楷让自己等他,他想做什么?
孙翔猜不到,但此刻不知因由的喜悦却是真实的,他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关于幸福的预感。
他安心地等着周泽楷的到来。
15.
周泽楷在广场一角发现了孙翔,晚上冷,孙翔有点瑟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孙翔回头。
周泽楷迎上去,目光纠缠在一起。
他知道孙翔冷,直接用手臂圈住了对方,揽住他。
孙翔没有推开。
很奇怪,但孙翔觉得这个姿势很好,他很暖和,所以想靠近,不想远离。
而且他知道周泽楷有话对他说。
他仰头看着周泽楷。
两人凑得太近,孙翔闻到周泽楷呼吸间清冽的酒气。
“你喝酒了?”
“没醉。”
“有话对我说?”
“嗯。”周泽楷低沉的嗓音带着温厚的笑意,他微微低头,鼻尖蹭着孙翔的鼻尖,距离太近,姿势太亲密,双目相对。
温存的不得了。
孙翔的心软塌塌的,他手臂动了动,回抱住周泽楷。
“无口就是麻烦!”孙翔挑了挑眉,“喜欢我都不会说吗?”
周泽楷也笑了,“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网吧有摄像头,”孙翔脸红了,有点难以启齿,“我看到你,亲我。”
周泽楷也脸红了,做贼被发现了呢。
“喜欢……我?”周泽楷问,所以,你也喜欢我吗?
孙翔脸红红地急了,“你废话太多了!”
似乎是被戳破喜欢周泽楷让孙翔有点尴尬,孙翔闭上眼,视死如归地凑过去亲了周泽楷的双唇,飞快地一下,柔软的触感。
周泽楷也没再客气,搂住孙翔的腰更深地亲回去。
零点的钟声在广场的某个地方响起,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直到孙翔喘不过气了,周泽楷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孙翔大口呼吸,“太考验肺活量了。”
周泽楷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孙翔好奇地看着。
是一枚小戒指,银亮银亮的。
他也有一枚。
“你送我的。”周泽楷笑着强调。
“哼。”孙翔不理他,把自己那枚也拿出来,手心摆在一起,两枚小巧的圆环。
“戴上。”周泽楷拿了戒指,握起孙翔的手指。
戒指划过皮肤带起一阵触电的酥麻感。
以前看电视,孙翔总觉得这场面太矫情了,他不喜欢,但自己做起来,感觉的确……非常好。
虽然孙翔不愿意承认。
另一枚太细,只能套在周泽楷小指上,孙翔小心翼翼给他套上,又抓起周泽楷的手,迎着光看了看,“不错!”很得意。
周泽楷凑过去,亲他。
16.
周泽楷给孙翔看孙翔爸妈拍的照片,孙翔一边看一边怒,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父母吗?自己的黑历史就这么轻易地全部被卖了!
这什么时候拍的!
照片上他正在嚎啕大哭,伸着爪子似乎在要什么东西。要多怂有多怂。
孙翔怒摔照片,不能忍!
“我爸妈给我巩固对象能不能找点我形象好的,把这种东西给人看人家还要我吗?!”孙翔吐槽。
“挺可爱的。”周泽楷摸摸他脑袋,当然要你啊。
“可爱毛线!”孙翔挑出一张威风凛凛,握着玩具枪的,“这个才比较符合我的真实形象,帅!”
“……”照片上的孙翔眼睛瞪得圆溜溜,努力装出可怕的样子。这也只能说可爱吧。周泽楷心内吐槽,默默挑出一张孙翔比着V字手势的递给他,这样二二的风格比较适合你。
孙翔接过去看了看,“嗯,这种也还成。”
“……”
孙翔看了一会儿看烦了,他自己什么样他自己能不清楚么。
“你小时候的照片呢?也给我看看吧。”
“想看?”
“废话!”
周泽楷不太喜欢拍照片,他从小就表情缺缺,对着镜头很无趣,所以没什么照片留下来。他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遗憾起来。
自己的童年,没有办法和孙翔分享了。
“没有……不爱拍照。”周泽楷说。
“没有?”孙翔狐疑,“不会是太黑历史不想给我看吧?”
想什么呢,周泽楷失笑,“真没有。”
孙翔不再怀疑了,有点失落,“明明很上相,为什么不多拍几张。”
“……”周泽楷想了想,“没有照片,有日记。”
“日记?”孙翔眼睛刷的亮了。
日记什么的,比照片有料多了。
周泽楷看他的表情,觉得自己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信息。
但他还是找来给孙翔看了。
他从小就比较沉默,有什么事喜欢存在心里,记在日记里,就当跟自己交谈。
厚厚的很多本,从周泽楷识字起到他抛弃纸笔奔赴键盘,日记数目非常可观。
孙翔很哈皮地看起来。
小时候无非是,“今天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开心”“今天邻居的小弟弟来做客,他很可爱”这样简单直白的句子。
周泽楷陪孙翔看,本以为他会觉得无聊,没想到孙翔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翻一边振振有词。
“你小时候一定是个乖孩子。”
“嗯。”跟孙翔比起来,算乖的。
“简直能想象你一本正经扫地的样子,哈哈哈哈……”孙翔指着“今天我做值日,累”一行,大笑。
“……”哪里好笑?
……
……
诸如以上,孙翔对着日记本展开想象的翅膀,时不时地给出很给力的反应,虽然周泽楷完全get不到他的点,但光跟孙翔在一起,看他很有精神的模样,他就很欢喜。
翻完一本,孙翔很满意。
“哈哈,大体能想象你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什么样?”周泽楷好奇。
“很少说话,看上去很乖,但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挺多的。”
“乱七八糟?”
“对!”孙翔很坚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没有这么多想法呢。”认真回忆着,“我就是吃饭睡觉打打架,从来不想别的。”
“……”是你的想法太少,周泽楷无奈了。
孙翔振作精神,又去翻另一本。
“很有趣?”周泽楷已经不太想看了,孙翔却兴味十足。
“你写的啊当然有趣了。”孙翔继续翻,“要是别人写的我才不看呢。”
周泽楷凑上去亲他脸颊。
“干什么这么突然。”孙翔有点惊。
周泽楷顺着向下和他接了个吻,“没什么。”
搞不懂原因,但孙翔能感到周泽楷心情突然大好,于是他摇头,“才不信,莫名其妙的怎么这么开心,我说了什么吗?”
周泽楷压过去,思考要不要趁今天把孙翔办了。
孙翔被周泽楷压在床上,周泽楷的口腔温度偏低,亲吻起来凉凉的甜甜的,果冻一般滑腻,孙翔很着迷地和他接吻,唾液交换间温度渐渐走高,孙翔被亲的迷乱,身体深处莫名躁动,他用力地回吻回去。两个人在床上相互撕咬,日记本噼噼啪啪掉了一地。
孙翔渐渐难以呼吸,“呜呜”的呻吟溢出唇角,周泽楷放过了他,转而啃咬喉结,周泽楷咬住颈上的一小块皮肤,吸吮,舔舐,留下短时间不会消退的痕迹。
孙翔仰起脸迎合,手指插在周泽楷头发里。
周泽楷解开孙翔的衬衣扣子,一粒,两粒,孙翔光洁的胸膛小部分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周泽楷却停下了。
“孙翔……”周泽楷叫自己男朋友的名字,声音哑的厉害,充满情欲的味道。
孙翔眯起眼看他,神情天真又干净。双唇红润,泛着水光——他造成的。
“周泽楷?”孙翔也被情欲感染了,声音像周泽楷一样哑。
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周泽楷注视着自己的男朋友,用仅存的理智下了结论。他躺到孙翔身边,近乎怜惜地舔了舔孙翔的嘴唇,把他拥在怀里。
“今天先不做。”
孙翔本来便泛着潮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孙翔不像这个世界长大的成年人。
经过多次确认,周泽楷不可置信地确定了孙翔有关那方面的知识非常贫乏,不止是贫乏,可以说几乎没有,以至于听到下三路的词汇都会脸红不已。
据说,周泽楷是除了孙翔妈妈,第一个亲他的人。
至于做爱,太高大上了,完全不懂的好么。
所以周泽楷很犹豫。
他想他得找个好时机,教给孙翔做爱是什么。
那只能是,也必须是一次非常浪漫和愉快的体验——所以说枪王大人骨子里是个非常罗曼蒂克的人。
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潦草,今天不行,这里连润滑剂都没有,会弄伤孙翔。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用力抱紧孙翔,平息自己已然有所抬头的欲望。
虽然生理卫生知识约等于零,孙翔年轻男性的基本直觉还是有的。
他能感觉到现在周泽楷很辛苦。
他自己也很辛苦啊。
“喂,”孙翔羞耻地发出声音,“为什么不做下去?”
周泽楷亲亲他额头,又亲亲他眼睫,“改天。”
“今天,缺少准备。”
孙翔不解地望着他,眼睛里还残留着情欲的水光。
“别急,慢慢来。”周泽楷伸手摸着他的脸,轻轻抚着,很舒服。
孙翔拿出一副很郑重的表情:“我不介意。”虽然大条了点,但孙翔凭直觉也能猜到周泽楷是为他好。
“嗯。”周泽楷把他拥进怀里,“知道。”
16.
孙翔闲着没事,便投身于钻研周泽楷日记本的伟大事业。
周泽楷并不像他表面那么无趣。
孙翔从小到大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他也没什么可写的。他的日子就像他的人一样简单,直线思维,想到就做,做错了再说,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反思和检讨也是前进路上的一部分,只需要跟着感觉走。所以他很少回头看,也并不觉得往事有什么一再回顾的必要。
对比孙翔,周泽楷是相对复杂一点的动物。
周泽楷不喜欢说话,却也并不试图从人群中剥离,他沉默而和谐地融进大家的插科打诨里。
因为多数时间都用来聆听和观察,周泽楷会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想到别人周全不到的小角落。这样的人与自己的攀谈,怎么说,足够让孙翔不明觉厉了。
周泽楷的世界,跟孙翔的,几乎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孙翔并不能完全明白周泽楷的想法和角度,但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了解周泽楷,一个总是苦于表达的人,可算是捷径中的捷径了。
所以孙翔同学,是在很辛苦地想要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呢。
一页一页,不喜欢看书的孙翔同学翻看着摞起来的累计厚度超过牛津大字典的日记,相当沉迷其中。
从童稚的字体到笔迹逐渐流畅潇洒,孙翔将周泽楷的青少年时光放在手上翻阅。
偶尔孙翔也会嘲笑少年周泽楷。
“原来你也会在意考试考第几名啊,”孙翔挺自豪的,“我从来不管这个。”
嗯,反正向来是倒着数的。
“买不到书?网购啊,网上什么没有,你小时候脑子不太灵光啊。”
“……”被孙翔说脑子不灵光,伤害太大。
“这个电影我也看过,我可崇拜这个男主角!我后来比着男主角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凭着这个外号当了小区一霸。”这是孙翔回忆起了自己的威武少年期。
小区一霸?周泽楷脑补了下小孙翔耀武扬威的样子,笑。
……
……
诸如以上的幼稚对话。
日记本到周泽楷小学毕业就停止了,之后周泽楷就转战电子产品,彻底抛弃了纸笔作业。
“之后没写了吗?”孙翔挺可惜,不知道这家伙稍微大点是啥样子的。目前孙翔脑补了一个团子周泽楷,大人孙翔伸出指头戳他脸,小周泽楷腼腆地笑一下,萌爆,于是大人孙翔奖给他一根棒棒糖。转过身,腹黑的小周泽楷在日记里很严肃批评大人孙翔:有个叫孙翔的叔叔为人不够端庄,喜欢碰我的脸蛋,日后见面,离他远一点。——小学时期的周泽楷在孙翔心里是一个没用又不知感恩的坏小孩。孙翔很自豪地想,自己小时候被戳脸后会立即瞪回去,多威风,哪像周泽楷,只会在日记里说人家坏话,弱!
“没写在本子上了。”周泽楷很诚实。不过日记到底是个人隐私,小孩的小心思随便看看没什么,略通人事之后的东西,有那么一部分,周泽楷认为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声音里浓浓的失望。
“想看?”周泽楷逗他。
“废话。”孙翔很嫌弃,“我还想看看你在轮回的日记,如果你写的话肯定得提到我吧。”
“嗯。”这肯定是有的。
“我想想,”孙翔开始回忆,“在轮回时我对你是什么印象来着。”
孙翔不经常动用的海马体和杏仁核开始活动。
“第一次见面是在嘉世吧,你跟着轮回老板来商量卖我的事儿,对,是嘉世。”孙翔费劲儿地思索,周泽楷凝视着他专注的表情,他也好奇,第一次见面,自己给孙翔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我当时特别消沉,很多东西怎么也想不明白。”孙翔皱着眉头,周泽楷懂那段日子对他并不是什么好回忆。
“我对转会没什么概念,转就转吧价格谈妥了我就走,只要能打荣耀,在哪里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周泽楷了解这点。
“那天我老觉得有人在看我,”孙翔突然向他看过来,恍然大悟,“然后我就看见你了!周泽楷!”
他像是想起什么了,很激动,“荣耀第一人!二连冠!我就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得打倒你!”
“呵呵。”孙翔这么张牙舞爪的,周泽楷的好胜心又起来了,他面对孙翔的挑衅总是不够淡定,这点从他见到孙翔那天起就没再变过。
“唉,”孙翔很懊恼,“结果去轮回后变成了队友,我去轮回路上一直想着要打倒你,去了才想起来这个根本没意义。”
周泽楷无奈了。
这脑回路,这反应力,他能说什么?
不过他喜欢。
于是他凑上去,亲了孙翔一下。
对这样的亲吻,孙翔很习惯了,有时候还会主动一下。
比如现在,孙翔也凑过去,不甘示弱地吻住了周泽楷的嘴唇,舌尖像他的人一样有活力,灵巧地想要伸进周泽楷的口腔。孙翔特别喜欢和周泽楷接吻,周泽楷的味道是温凉而甜的,孙翔很上瘾。只是他技巧太生涩,掌握主动权的时候经常磕到,给自己,也给周泽楷带来小小的痛觉刺激。周泽楷无奈,伸手捧住他的脸,主导着缓和接吻的节奏。舌头温柔地扫过孙翔温热的口腔,舌尖吸吮着对方的舌尖。
肺活量完败周泽楷的孙翔很快就投降了,周泽楷坏心眼地睁开眼观察他,近距离的,鼻尖皮肤可摩擦到的地方,孙翔细腻的皮肤上泛起薄薄的红,眼睫也仿佛湿哒哒的,周泽楷转移阵地,舔了舔孙翔的眼睛。
孙翔倏地睁开漂亮的眼睛。
睫毛像小刷子刷过周泽楷的皮肤。
睫毛上挂着透明的水滴,双眼水雾弥漫,情欲的痕迹没有完全退去。
现在的孙翔,宛如少年般纯净,同时浑身情欲的潮气,这奇异的反差让他看起来动人的不得了。
周泽楷心不可自控地失速了。
孙翔也茫然起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眼对眼了。
“靠……”孙翔张开湿润的双唇,“我为什么这么紧张。”
心像擂鼓一样,心跳声自身体深处敲打着耳膜,以至于他无法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周泽楷,心跳的像他一样快。
周泽楷双眼沉黑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可以整个把孙翔吸进去那般可怕,他动了动嘴唇,“去床上。”
周泽楷带着孙翔一路跌跌撞撞到卧室,两个人一起瘫倒在周泽楷的大床上。
身体相贴的刹那,才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急速的心跳。
孙翔陷进被褥里,周泽楷下半身某个部位狠狠顶着他,他知道自己也一样。箭在弦上,哪怕轻微的摩擦,也能点起更烈的火。
周泽楷近乎撕扯地脱掉了他的衣服,和他接吻,抚慰他的前胸,腰侧,向下,挑开裤链,握住了孙翔的性器。
感受到刺激的孙翔身体猛的一颤。
周泽楷一手手指在孙翔性器上打着旋儿,另一只手揉捏孙翔的臀部,勾勒孙翔的臀缝。孙翔第一次承受来自他人的刺激,身体无法停止地发抖,烫,好烫,他无意识地想要接近周泽楷,还要更热一点。额发落下来,挡住眼睛,视线里的周泽楷抿着唇,似乎也被情欲煎熬的很痛苦。孙翔伸出手,想要触摸周泽楷的脸。他仿佛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这个人,记忆里没有任何影子与之重叠。
周泽楷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交换了一个吻,与此同时,加快手里的动作,给孙翔套弄,在触到前端某个点时孙翔浑身一颤,白浊的液体从前边的小口汩汩流出来。
射了,孙翔稍微清醒了一点,开始嘴硬。“我很久没撸了!”持久度也是比拼男人尊严的领地。周泽楷闻言对着他笑了一下,进而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孙翔本能觉得恐惧,周泽楷说,“帮我。”
孙翔想早晚要走这一步,他双腿本来就是分开的,现在对周泽楷张得更开,“自己来!”他想显得英勇一些,咬字很用力,反而更显紧张。
周泽楷笑出了声,扶着性器抵在孙翔双腿间,“不怕,”周泽楷安抚他,“今天,不进去。”周泽楷把孙翔双腿并了并,大腿内侧的皮肤格外细腻,进出间周泽楷舒服的要叹息,他盯着孙翔情潮翻涌的脸,几个来回,射在了孙翔双腿间。
也没比我久多少嘛。
孙翔盯着周泽楷刚从情欲中苏醒过来,逐渐清明的双眼。
周泽楷眨眨眼,孙翔在想什么简直太好猜了,他不说话,凑近给孙翔做清理。
“喂,周泽楷。”孙翔先说话了。
“?”
“以前在轮回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没面对面过。”
周泽楷没懂他的意思。
“哼,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孙翔突然牛气起来,不想跟周泽楷说了。
周泽楷:孙翔脸红了?是错觉吗?
孙翔想起过去,他们总是肩并肩,并排坐在电脑前,一起坐在选手席,一起站上领奖台,他们是队友,是最好的搭档。他们并肩站立在每一个地方。那时候的孙翔,很少侧头去观察身边的周泽楷,他的眉眼、表情,以及一切。
就在刚才,周泽楷帮他纾解情欲时,一刹那间,仿佛在心上开了一扇窗,新鲜空气涌进来,一个清晰立体的周泽楷就此登堂入室:清楚的,面对面的。
一下子一切都不同了。
周泽楷,全部的周泽楷,被他看到,记住了。
孙翔觉得自己矫情了。
他切了一声,还是不必告诉周泽楷了。
17.
据说,恋爱中的人周身会洋溢着一种甜蜜的气氛,因而很容易被察觉。
孙家二老看着嘴角时不时浮上莫名微笑的孙翔,深深觉得这句话绝对是有科学道理的。
欣慰啊!
孙翔爸妈饱含深意地对视一眼,在他们深藏功与名(?)的努力下,他们儿子的终身大事终于有着落啦!
周泽楷身边同样有一个深谙这句老话的人。
“哥,最近有开心事儿?分享一下!”周小妹凑过来。
“看的出来?”很……明显?
“这还用问!”周小妹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快说快说,是不是发奖金了,请我吃饭!”
“没……”我只是……谈恋爱了。
“别卖关子!”周小妹一直是个急脾气。
周泽楷斟酌了一下,“孙翔。”实话实说吧,这事儿没法瞒。
周小妹有点疑惑,刚张口要问,反应过来了,“不是吧!!!!你的意思是你和孙翔……!!!!”
周泽楷沉默着传达了“就是你想的那样”的意思。
周小妹努力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事实,“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生日。”周泽楷有点不好意思了。
周小妹回忆了下,依然想不出这俩人是怎么暗度陈仓的,但她比周泽楷想的深一步,“哥,认真的吗”
周泽楷点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那……孙翔爸妈?”
周小妹看着自家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厉害哥哥,脸上浮现了为难的神色。
这的确很麻烦。
周泽楷并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远比孙翔想的要深入和长远。
他是gay,这点他爸妈早知道并且接受了,多年来也试图为他寻找伴侣,只是他沉默惯了,很难对特定的谁产生交流的兴趣。不交流,何谈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于是这些年来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他遇到孙翔。
久别重逢,他在妹妹的相亲会上和孙翔再相遇。
孙翔略显尴尬地直愣愣走过来时,他的心仿佛陷入黑暗已久的房间,打开门迎接了第一道光。
豁然开朗。
那一刻他完全明白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周小妹对孙翔表示兴趣的时候他是有点紧张的,还好最终什么都没有。
他庆幸之余,也并没有对孙翔产生进一步的想法。
孙翔是直的,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最开始,他是纯粹以朋友的立场,和孙翔进行接触的。直到某一天,孙翔告诉他,自己好像不喜欢女人。
然后孙翔说,和自己在一起,很开心。
再后来,孙翔说,自己于他,是特别的。
这句话传达给他时,周泽楷就知道孙翔是喜欢自己的。
孙翔或许不明白,但他懂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朋友,队友,搭档,这些身份都不具有独一无二的意义,只有爱人,才是通天彻地,只有你不同的存在。
掌握这点后他几乎是有点伤感的,他和孙翔都太迟钝,以至于错过了太多的时间。
还好,周泽楷感谢上天,还好他们能够再次相逢,并且终究没有错过对方。
虽然现在眼前还有一点小障碍,一点点而已。通往幸福的路畅通无阻自然好,有点麻烦吗?那也没事,他和孙翔会粉碎一切,就像当年他们最恣意的青春年华,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帮他们战胜一切。现在,周泽楷一样,也会是一样的。
所以现在,他得去找孙翔谈谈这回事儿。
18.
周泽楷跟孙翔说出柜的事儿。
周泽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事情跟孙翔说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孙翔意识不到严重性,对着周泽楷扬扬尖俏的下巴,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你怕?”
周泽楷摇头,“会很麻烦。”
孙翔盯着周泽楷看了一会儿,“没事儿,我爸妈很开明的。”语气却也不如刚才那般轻松了。
周泽楷揉揉孙翔的脑袋,“嗯。”
慢慢商量着来吧。
这件事情急不得。
孙翔意识不到还好,意识到了就开始认真烦恼这件事。
“爸,妈,你们记不得记得一个叫周泽楷的。”饭桌上,孙翔决定试探一下。
“记得啊,”孙翔妈妈对周泽楷印象挺深,“你以前队长吧,小伙子长得特别帅,就是不爱说话。怎么突然提起他来啦?”
“最近又遇上了。”孙翔努力动用脑细胞,希望自己能表现的很机智。
“那不错啊,以前的队友联系联系吃吃饭,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领他来咱家吃个饭?”孙翔认为自己很机智,周泽楷表面上人模人样的,他爸妈一定喜欢,只要他们喜欢周泽楷,什么事儿都好办了。
“行啊。”孙翔家向来热情好客。
于是周泽楷就去孙翔家吃饭。
孙翔妈对周泽楷印象好的不得了,模样好,为人体面礼貌,虽然沉默了点,但沉默好啊,孙翔妈从孙翔穿着开裆裤讲到孙翔在17岁高龄依然爬墙上树,她为这不省心的儿子操呀嘛操啐了心。周泽楷在一边,听的相当认真,孙翔妈说的更爽了。每个爱说话的人都希望有个肯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小伙伴啊——周泽楷简直太符合要求了。
于是她打开话匣子,说的那叫一个爽!
孙翔一边听一边烦躁,她能不能少说点,卧槽这黑历史我都不记得了她怎么还记得,看周泽楷笑成那样还能不能行了!
他几次按捺不住想让他妈少说点,但考虑到他妈跟周泽楷想谈甚欢,为了他的伟大计划他还是别干涉了,才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他爸在一边看着,这边孙翔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儿子队长好脾气地听着,面带微笑,反应非常给力。那边儿子望着令俩人,一脸忍辱负重的革命烈士感。
作为孙家的大脑,他心思活动了起来,儿子这反应不对劲儿啊,照着以往早冲上去让他妈闭嘴少说两句了,今天这耐力未免太好。有蹊跷,这必须有蹊跷。
孙翔爸瞅瞅这边,瞅瞅那边,一股违和感突然跑上来。
怎么这么像儿媳妇见公婆……
孙翔爸琢磨着,这婆婆儿媳在一边热络着,儿子在一边嫌老妈多嘴,但看老婆这么讨妈妈喜欢,又欣慰地不敢插嘴……
孙翔爸继续想,嗯,孙翔最近有对象了,整天一股子傻乐劲儿。对象叫什么来着?不知道,好像是姓周,对,姓周。
眼前这位叫周泽楷,姓周啊!
孙翔爸简直要为自己鼓掌,就是这个理啊!
自己一不小心又抽丝剥茧,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呢。孙家的大脑,赞!
等等……
孙翔爸又发现不对了,这周泽楷,是个男的吧?
他看看孙翔,孙翔正盯着周泽楷那边的动静,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步海阔天空!对,忍!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爹看着自己的表情,变得相当古怪。
19.
吃完饭孙翔出来送送周泽楷,孙翔妈很高兴地一直送到电梯,“小周常来玩啊,阿姨特别喜欢你!”
周泽楷道了谢跟孙翔进电梯。
孙翔“切”了一声,“你肯定特招中老年妇女喜欢。”
明显是不爽了。
“不高兴?”
“哼。”黑历史又被泄了大半,自己爸妈真是不折不扣的猪队友。
“我很开心。”周泽楷笑,刚才孙翔妈又跟他说了很多孙翔的事,关于孙翔的,他未曾了解的部分,“你,小时候……”
孙翔立马瞪圆了眼,“不许说!”
孙翔炸毛的样子很好玩,眼睛圆溜溜,嘴型上翘,隐隐有点撅嘴的架势,周泽楷看着那两片薄唇,心思一动。电梯里没人,他上前一步,把孙翔摁在摄像头死角,吻下去。
“你干……”孙翔被一个大力撞在墙上,没等说完就被堵住了嘴。周泽楷喝了点酒,火辣的酒精味道在唇舌上弥漫开来,这是个相当激烈的吻。唇舌纠缠,两个人在孙翔口腔内翻江倒海,辣辣的酒味加重了刺激,电梯内温度升的很快,偏偏孙翔背后的金属墙壁发冷,滚烫和冰凉同时刺激着孙翔的身体,孙翔觉得自己要不好了。
两个人是双腿交叉的姿势,孙翔的身体反应可以足够清晰地传达给周泽楷。周泽楷把电梯重新摁到顶层,时间地点都不太对,但他也忍不住了。
两个人分开,周泽楷用手指划开孙翔裤链,套弄。
靠,孙翔不好意思看他,居然在家门口的电梯里发情,丢死人了。
周泽楷手上飞快动作,一边观察他表情,“害羞?”
孙翔怒瞪他,卧槽他居然说出来了!
他浸上情欲的眼睛带着薄薄的怒意,黑亮的摄人心魄。
硬的发痛,周泽楷猛吸了一口气,把孙翔掀翻过去。
孙翔再这样看着他,他不敢保证他会在这个狭窄的电梯里做出什么事来。
刚才的一刹那,他非常想干死孙翔。
孙翔一个措手不及,正面贴上电梯。周泽楷在他背后动作,他看不见周泽楷,未知的感觉让他恐慌,第一反应是挣扎。
“别动。”声音响在耳边,滚烫的气息吹进来,周泽楷隐忍的声音仿佛催情剂,他觉得自己更难受了,前端开始流出汁液。
靠……
孙翔胸贴着冰凉的电梯,他感到周泽楷的手从衣侧伸进来,撕扯他的乳头。他的裤子松开,屁股暴露在空气中,冷,紧接着,周泽楷滚烫的性器抵上。孙翔猛烈地发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轻颤,冰与火同时在身体上堆积。太羞耻太刺激,孙翔听到细碎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滑出。
周泽楷不打算放过他,性器在他双腿间猛烈抽插,粗糙的摩擦自大腿内侧给予更大的刺激,周泽楷把他死死摁在墙上,刚刚被抚慰的乳头再次和冰凉的墙面摩擦。
随着电梯门“叮铃”一声打开,孙翔脑子里一片空白,外部的冷空气呼啸而来,他和周泽楷同时射了。
事后,两人窝在电梯里熄减欲望的余波,孙翔仍然控制不住地发颤。
“靠!”孙翔骂了一句。
“对不起。”周泽楷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被人看见麻烦就大了。他想揉揉孙翔的头发,可现在他不敢碰孙翔。刚刚结束一场情事,现在任何皮肤的接触都能让他俩再硬起来。
他们就着电梯壁的凉意慢慢冷静下来,走出大楼。
周泽楷呼了口气,摸了摸孙翔耳朵,有点舍不得说再见。
孙翔避开,“干嘛?这可是外面!”
周泽楷笑笑,“我走了。”
“走吧!”孙翔赶他。
周泽楷打开车门发动,后视镜里看见孙翔一直站在那边,直到自己拐弯。看不见了。
不坦率的家伙。
周泽楷倒回车,孙翔正在进大楼。
孙翔像是感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距离太远,看不清神情,两人就这么傻乎乎地对望着,特别神经病。
孙翔轻轻哼了一声,喊:“你快走吧!”
周泽楷拿出手机发短信,喊话他实在不行。
“等你进去。”
孙翔脸上有点烧,反正周泽楷也看不见。这么平常一句话,孙翔就是觉得非常……非常……
靠,太有病了。
反应过来,孙翔愤愤转过身,快步进去了。
改天跟孙翔商量,住在一起吧。
周泽楷倒车,很幸福地做起计划。
20.
孙翔回家的时候孙翔妈在洗澡,孙翔爸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回来了,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完,孙翔爸就什么都明白了。
孙翔浑身的暧昧气息尚未完全退去,嘴唇也肿着,孙翔爸很聪明,也很敏感,前后一联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握着遥控器的手开始剧烈地抖。
孙翔是同性恋?!
跟男人好了?!
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还是从前打游戏的时候就鬼混在一起了?
一大堆糟心的问题涌上孙翔爸的脑海。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气他不是不知道,十头牛拉不回来。
周泽楷是个什么人,他回忆起小细节,可以很肯定地得出结论,是个好孩子。
“爸,”孙翔懒洋洋地打断他,“累,我去睡了。晚安!”
走进卧室,“哐”一声甩上门。
孙翔爸眉头跳跳,这么大人了,还不管不顾的,关门劲儿小点不行吗?
他没说出来,他又陷入了回忆。
回忆和孙翔相亲过的姑娘们。
大部分是好姑娘,懂事又漂亮,只是她们都不适合孙翔。
大概是他和孙翔妈的错吧,孙翔面对的世界一直很单纯,上学,打游戏,只要努力就好,只要肯改变就好,成绩和输赢是简明直接的东西,全力以赴,总会给你回报。环境如此,孙翔一直没能学会成人世界的复杂和虚伪。那些姑娘们是对的,孙翔在某些方面太像个孩子,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家。
那么周泽楷呢?
孙翔爸脑内一点点刻画出周泽楷的模样,斯文,稳重,孙翔爸没意识到自己点了点头,这是一个肯定对方的动作。
孙翔妈刚好洗完澡出来,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你又想什么呢?”
孙翔爸叹了口气,“你觉得周泽楷这孩子怎么样……”
21.
周泽楷回家,点开电脑,F盘,XXX文件夹,XX年,X月。
他的日记。
他现在想把这些都拿给孙翔看。
他不介意和孙翔分享任何事,尴尬的可笑的甚至邪恶的自己。
不太帅么,周泽楷对自己笑,可孙翔喜欢。
这个突然跑上来的念头让周泽楷一愣,进而不好意思起来。
太幸福。
他点开一篇,时间是孙翔转会轮回三个月后。
今天孙翔似乎不开心,吃饭时心不在焉,向来被他嫌弃的香菜也夹尽口中,反应过来,迅速跳起来大咳,杜明对他开了个玩笑,大家都笑,我也笑了。奇怪,孙翔毫无反应,失魂落魄地坐下了。
大家觉得不对。我看了江波涛一眼,他比较擅长应对这种问题。
…………
…………
又点开一篇。
打蓝雨,诅咒与剑的组合,遇到了一点障碍。索科萨尔埋伏太深,没能及时发现。还好最后双一配合的很完美,挽回了一开始的失误。战中集中注意力于一点以至于忽略可怕的潜在危机,这点很危险,以后谨慎。
打完这场孙翔很懊恼。
他对自己要求很高,很小的失误都拿来折磨自己,更何况这次。
我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
……
再点开,几乎每篇都有孙翔,有时是主角,有时随便一提。
队伍的其他人完全没有孙翔这么强烈的存在感。
周泽楷讶然,进而了然。
这很正常,因为他爱孙翔。
哪怕彼时双方都浑然不觉。
但总有东西留下来为他们证明一切。
周泽楷正看着,手机响了,打开,陌生号码。
周泽楷有点奇怪,这个手机号是专门联系亲友的,为什么会有陌生号码打进来?
点开接听,是隐隐熟悉的声音:
“小周吗?我是孙翔的父亲,我们刚刚见过。”
21.
孙翔说的没错,他父母很开明。
孙翔父母约周泽楷单独吃饭,席间孙翔父亲不加掩饰地观察他,他坦然而诚恳地面对。
虽然节奏比想象的加快了许多,但这一天总要来。
孙翔父亲是个老辣的人,他提了很多实际的问题。这些问题周泽楷在发现自己对女人毫无感觉的时候就在考虑,多年来他觉得他的计划足够成熟。而他的父母也会支持他,所以他希望孙翔的父母也能宽容相对,父母的祝福对孙翔,对他都很重要。
他尽最大努力,流畅地表达了他的观点。
孙翔父母接受了。
happy ending。
孙翔被爸妈郑重通知和给予忠告的时候还傻愣愣的,“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孙翔妈特无奈,“把你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我有那么傻么?!!”
有!孙翔爸妈目光严肃。
周泽楷笑着看他。
“你们!”孙翔觉得自己真被他爸妈卖了。
总之出柜这件大事就在孙翔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解决了。
另一件大事,也早该提上日程了。
他们撸了很多次,但还没做过呢。
周泽楷耐力再好,也快憋不住了。
整天看着摸着亲着愣是没吃过,这说出去,孙翔爸妈都不信的。
周泽楷注视着孙翔,舔舔下唇。
于是某年某月的某个夜晚,月光清亮而温柔,透过落地窗,静静洒向床上两个光裸的人。
周泽楷一寸一寸亲过孙翔皮肤,本就白皙的肌肤,月光之下泛着莹白,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周泽楷延着脉络轻轻舔着,安静的夜晚气氛宁谧,连同情欲也一并柔和起来,他不舍得咬孙翔。
他在孙翔身上留下点点水痕,映着月光亮起一片水色。
周泽楷支起胳膊撑在孙翔身上,“你……很漂亮。”
漂亮这个词微微惹怒了孙翔,同时对这个情话又感到羞耻,他扬了扬声,“废话太多了,快做!”
瞪起的双眸黑的透亮,仿佛有太阳在眼底深处熊熊燃烧。
乖巧洁白的身体动了动,摩擦处升起一阵热量。
周泽楷双眼危险地眯了眯,垂着的双眼隐在刘海之后,逆光给周泽楷勾勒起银边,渐渐酝酿起进攻欲望的周泽楷,烧的孙翔心尖发烫。他主动揽起男友的脖颈,亲上去。
双唇相贴的瞬间周泽楷把他深压下去,掌握主动权,口腔里点起火,爱欲如沸自相贴的地方蔓延,孙翔整个人都烧起来。热,很热,他抓紧周泽楷的背,想贴的更紧一点,每一寸皮肤都贴在一起。
欲望颤巍巍地抬起头。
潮湿炙热的吻延着脖子向下,啃咬喉结,如雪皮肤上留下樱红的痕迹,更显魅惑。周泽楷不再小心翼翼,在孙翔胸前种下点点红痕,被唇舌关爱过的乳珠充血挺立,水光盈盈。滚烫的鼻息喷在胸前,身体舒服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孙翔咬住手背,努力压抑自己难耐的呻吟声。
周泽楷手指撬开他的唇齿,把他手背拉过来放在唇边亲吻。
“叫出来,”周泽楷沉暗的双眼满是占有欲,“我喜欢听。”
碰触让孙翔身上更热,几缕喘息自口中溢出。
周泽楷满意地笑了,低头亲了亲孙翔脸颊。
“靠!”周泽楷埋在孙翔肩窝亲吻的时候孙翔懊恼地吼了一声,“你让我叫,我就叫吗……呜……”
这时候就要果断出击。
周泽楷使力摸了一把孙翔的性器,孙翔浑身的皮肤微微颤颤,发出了一声甜腻的呻吟。
“唔……”孙翔努力瞪起眼表示不满,可惜早已迷离的双眼毫无气势,虚张声势的神情反而刺激了周泽楷下身的欲望,肉刃更加强势地贴过来,手指在臀部逡巡,某个隐秘的地方已经有了感觉,有点点湿意。周泽楷打开润滑剂。
“看我。”膝盖分开孙翔双腿,周泽楷撩开孙翔汗湿的额发,湿漉漉的眼睛和孙翔双目相对,那双眼睛太动人,水光潋滟,映着自己情动的模样。
心悸不已。
冰凉的润滑液滑进后边,突如其来的凉意激的孙翔一抖,周泽楷压着他,唇舌相触,“别怕。”
“我没……没怕……”孙翔嗓间呜呜咽咽,修长的双腿架在周泽楷肩膀上,周泽楷滚烫的呼吸喷在羞耻的地方,极少被碰触的臀间嫩肉敏感极了,孙翔喘息声倏然急促,“周……周泽楷……”
心跳如雷,最柔弱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之中,孙翔迫切地想要紧紧抱住自己的情人。
“嗯……”声音浸了浓浓的情欲,“孙翔……”
他挑开小穴,试探着伸入了第一根手指。
虽然润滑扩张了很久,初次被异物捅入,痛觉依然鲜明,剧烈的痛让孙翔清醒了些,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周泽楷……”
周泽楷轻轻移动手指,“痛?”
孙翔咬牙,生理性泪水润湿了睫毛,“继续。”
周泽楷低头舔舔他眼睛,“痛就喊出来。”
他很怕弄伤他。
一根手指极度小心地试探着深入,慢慢适应的穴口分泌出液体,炙热的甬道包裹吸吮着第一位访客。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泽楷谨慎地伸入了第二根。
后面逐渐被扩张,被入侵的恐惧逐渐被快感取代,点点微微的刺激蚕食着孙翔的理智,汹涌而来的情欲不能被满足,身体深处空虚的发干,他渴望被填满,于是他蹭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友,“快点。”
周泽楷并不加快速度,慢条斯理地开拓。
第三根手指。
欲望再急切,也不能潦草暴虐,孙翔是第一次,弄伤了怎么办。比起孙翔,他体内的欲火更加疯狂燎原,但远比情欲深沉的爱意帮他克制住纵情的冲动。
孙翔的身体是第一位。
空气逐渐升温,甜腻的水声滋滋而响。
周泽楷扶着自己硬的发痛的性器,点点捅进。
他用视线勾勒孙翔的表情。
额发凌乱,如瓷的皮肤上满是他亲自印上的标记,孙翔被高温蒸腾的失去了意识,眼底欲望狂乱,深不见底的黑吸走了周泽楷的理智,他握起孙翔劲瘦的腰肢,试着动作。
后穴紧涩却亲昵地吸纳着他,火热滚烫,慢慢分泌出汁液适应他的入侵。他试探前进,前端的突进抚平肠道内壁层叠的褶皱,粉红色嫩肉摩擦性器,周泽楷身体深处舒服的要叹息。一阵阵快感缓慢、实在,以温水煮青蛙的气势焚烧他的理智,他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孙翔被顶的失神,被分开双腿,被男人侵犯,复杂的情绪来不及消化,头脑充斥着单纯的快意,高温逼出的汗刺痛了双眼,伏在他身上的周泽楷是从未见过的强势,偏偏又温柔的不得了,被蛊惑了似的,孙翔双腿更紧地攀附住,融为一体的下半身纠缠迎合,周泽楷周泽楷周泽楷,心口涨的满满的都是这个名字。
温度进一步飙升。
后穴溢出汁水,更方便地容纳周泽楷的进出。
抽插的过程周泽楷无暇他顾。
他爱孙翔,他要孙翔,他要干他,他要在他身上攫取快乐。
猛烈地撞击下去,孙翔的喘息声清晰地传入耳膜,搔进心底,炽烈的欲望喧天而起,怎样都不能满足。
想要,周泽楷不知餍足地盯着孙翔情欲翻涌的神情,握着孙翔劲瘦的摇杆,摩擦,捅进,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也只为他一个人。
他更深地捅进去,用足以贯穿孙翔的力道。
要疯了。
巨大的快感折磨的性器发痛。
终于,急速抽插的过程中,他和孙翔同时射了。
白浊的液体灌满后端,前段在同一时间被释放。
迷乱的意识终于找到出口,“周泽楷……”
做过简单的清理,周泽楷抱着精疲力尽的孙翔入睡。
月光依然安详静谧。
刚刚吃完一顿的周泽楷先生满足地贴着自己小男朋友滑滑的皮肤,他想明天他要把日记拿给孙翔,然后抱着孙翔一起看,还要和孙翔谈同居的事情。
最重要的,他们还有好多个幸福的日子,一直一直在一起。
end